窦三思为了增长自己的势力,将窦长庚弄进西卫,亦给了窦三思一个副指挥使的实缺。原就有两位副指挥使,现在更是有三位,卢淮安有自己的人马,另一个副指挥使也是窦三思的人。
卢淮安在西卫衙门见到窦长庚时,明显感觉到此人变了,神色沉闷,三棍子不见说一个字,一脸肃冷。这样的窦长庚让卢淮安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他忌惮窦长庚比忌惮窦三思还重一分。
这日,洛俪去御书房时,远远儿地就看到议政殿通往御书房的路口立着几位锦衣卫,近了跟前,其间领头的人她认得——窦长庚。
她微微拧眉醢。
素绻比她还要紧张,一纵身挡在洛俪身前,一脸防备。
窦长庚的手伸了过来,他的手要触及之处乃是洛俪眉眼贴着的银钿,“这么久以来,你贴着这个,就是为了遮住你与生俱来的胭脂痣?”
洛俪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你是刻意在避我;你说不是,我却不大相信。”
她要避窦长庚,她为什么要避他?
窦长庚永远不会忘掉,咸城才艺赛的擂台上,他看到洛俪眉眼的胭脂痣时有多少震惊,他以为再不会得见的小仙女会是洛俪缇。
多少个日夜,他闭上眼睛都能忆起她小时候的模样。
他摸过洛俪昏迷时眉眼的胭脂痣,甚至还趁着她未醒,亲过她的脸颊,他从未见过那样美丽、安静的女子,只一眼他就被她给迷住。
他甚至在梦里听到一男一女唤她“俪儿”,他曾以为是“丽儿、莉儿、立儿”,可原来,这声俪儿,指的是洛俪的俪。
窦长庚比上次在咸城时瘦了许多,也高挑了许多,眼神茫然着带着冰凉。他淡淡地道:“无论你信还是不信,我都想告诉你,我进入西卫就是想保护你。以后你若有事,可来西卫找我。这是进入西卫苑的通行令牌。”
洛俪退了两步,窦长庚霸道地向前,将令牌塞到她手里。
“我不要!”洛俪将令牌砸在地上。
窦长庚一脸受伤的表情,静默地蹲下身子,从地上拾了起来。
素绻纵身一闪,挡在洛俪身前,“窦公子,你再逼我家姑娘,休怪在下不客气。”
洛俪问道:“你从江南回来,有没有看到城外的灾民,他们背境离乡,他们颠沛流离,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你的父祖。窦长庚,你不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不应该为百万西北百姓的痛苦赎罪么?”
窦长庚用手扯开素绻,再次固执地将令牌塞到洛俪的手里,“我知道,你就是她,她就是你。我虽不知道其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俪儿,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这一次我真的是为你……”他压低嗓门,“别把令牌再丢了。”
最后一句很低,带着叮嘱,带着伤愁。
窦长庚蓦然转身,携着两名锦衣卫离去。
洛俪想砸令牌的时候,发现掌心触及之处是纸,展开纸上面是一幅绘有藏匿百万石粮草的地图。
她当时心绪繁复,实在猜不明白窦长庚为什么要这么做。
窦长庚猜出她是当年奉天府运河里救起了的女子,可不明白,她不是世外高人的女儿,怎么又成了洛康之女。
一样的胭脂痣,一样的眉眼,让他忽视了长大的洛俪许与几年前不同,他一路从江南到皇城,到底是想明白一件事:洛俪就是当年的小仙女。
他是恶魔之孙,她是鸿儒孙女。
洛子瞧不起窦家,这也是她当年隐瞒身份的原因。
洛俪才是小仙女。
他终于再见到了她,只想呵护她,即便她也许不需要他的保护,但他想为她做一些。
他应该为西北受苦的灾民做一些事,所以他背叛了父祖,将窦家藏有一笔巨额粮食的事告诉了洛俪。
她那样的善良,又在御书房当差,一定会把这消息透露给皇帝。
皇帝知,朝廷就有赈灾的粮草。
洛俪望着走远的窦长庚。
他蓦地转身,四目相对,他是欢喜鼓舞。
而她,却是一脸质疑:他为什么要把窦家藏有一大批粮食的事告诉她,还绘出了藏粮地图。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如果被窦承嗣知晓,告密的人是窦长庚,即便是嫡长孙,也会弄死他吧?
窦长庚莫名地相信:地图与窦氏秘事告诉谁,都不如告诉洛俪更好。他信她,有时候相信不需要理由,就似他年幼时与洛俪一场相识,他莫名地为她吸引,多年来一直视她为心上的挚爱。
他们长大了,因为政见不同,因为家族的原因,他不能娶她;而她,也不会嫁他。即便是这样,这又有什么关系,他知道自己爱她就好,只要看到她平安快乐就好。
窦长庚笑,笑得温和又不失明朗。
素绻唤声“姑娘”,“你不想要这令牌,就给皇上。”
“不,我会先留着。”
窦长庚也许真的变好了。
她希望他为西北的百姓做些事,可不就白送了一大笔粮食来。
她应该重新审视窦长庚,当然也不能相信,他是完全无害的。
矛盾的浪潮在心头翻滚着,她迷糊着自己到底该如何与窦长庚相处。
洛俪轻声道:“我们去御书房。”
她得寻个时机,悄悄地把这图纸夹在给皇帝的奏章中,而且这奏章最后是皇帝一人能瞧见。不能让窦承嗣父子知道是窦长庚背叛了窦家,否则窦长庚就会引来大麻烦。也不能让皇帝知道,这图纸是她塞进去的。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