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大哥们辛苦了,走几趟是个意思,别太惊扰大伙了,的确是喜丧,得谢谢恁们,先喝水,再吃饭,然后红包一块儿看戏恁看中不中?”,这刘哥,整个一傻爷们儿,大北郊的,又没有降噪限制,花那么多钱,请来挣钱的来看戏,我挖苦他:
“哥,你可真有钱!”,他奇怪地看看我:
“咋,我这也惹着你老人家了?”,他老婆来了,递给我一个烧鸡:
“恁哥不是有钱,是有病!”,这嫂子,从来把我当亲小叔子看,我咬了一口正宗的道口烧鸡:
“嗯,我看病的不轻!”,刘哥无奈地摇摇头:
“我惹不起你们叔嫂,我躲了行不?”,他真的拿我们没办法,进屋去了。
“兄弟呀,别光傻高兴,吃渴了进屋自己开啤酒,嫂子还得去帮帮恁那傻哥!”,她也进屋去了,我抱着烧鸡啃着,看着戏,这老王,整个就一个劳命,看看,多等会儿该多享受。
“那是恁哥嫂?”,
“哦,咋,不兴啊?”,我看看身边这老汉,怎么他穿得这么土气,还戴顶破草帽,
“爷爷,都啥年月了,你从哪儿弄来这身行头?咋说人家也是死了人了,你没礼数。”,
“死的好,死得好啊!”,我觉得烧鸡没了滋味儿:
“你这啥心眼儿?人家死了,你咋这么说话呢?”,他不见了,大概被我说走了,不过,怎么说他也是个白苍苍的老人家了,我也不该那么数落他,大概是刘哥河南老家来的客人,说话直点儿也不为怪,戏班子休息,老人大概也去转转吧,待会还有好戏,是现代戏,我听说了,有《朝阳沟》、《李双双》等等,戏班子很会安排。我进屋去开瓶啤酒,真是吃渴了,刘哥见我吃得满嘴油:
“你就这么在人堆儿里啃烧鸡?没把油手往衣服上抹?你真的快五十了?我看十五差不多!”,他递给我一包餐巾纸:
“你嫂子见了你呀,比惯儿子还过。”,嫂子来了:
“咋,恁不服?俺就把他当儿子惯恁能咋地?!”,刘哥一脸无奈:
“我能咋地?你叔嫂俩一个不讲理,一个老鹰护鸡娃儿,我敢说啥,他都多大了,你也不怕人家笑话他?”,
“谁爱笑笑去,兄弟几个月来不了一次,还不兴俺惯惯?”,刘哥实在是没办法,到那屋去了,我们叔嫂俩又笑了,嫂子又递给我个大苹果和一袋儿瓜子:
“气气他!”,戏又开始了,我出去还坐在原处。
“恁嫂子对恁可真不错啊!”,
“那当然!爷爷,你刚才去哪里了,是不是生我气了?”,他捋捋白胡子:
“爷爷可没那么小气,俺倒是怕恁小娃娃生俺的气。”,
“怎么会呢!我不爱计较事儿的。”,我又接着看戏,可老爷爷似乎离开的很勤快,一会儿在,一会儿不在,大概是嫌人多,出去透透气,到底年龄大了,头胡子全是白的。
“娃娃,恁能不能帮爷爷个忙?”,我很奇怪他进来出去的度,
“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
“恁去向恁嫂子要一张姥姥的照片,待会儿给爷爷行不?”,我诡笑着:
“听说姥姥年轻时可漂亮了!你是不是年轻时候追过她?”,
“这么点儿人儿,说的这话咋那么不中听呢!”,他好像生气了,我得答应他:
“爷爷您别生气,我去给你试试行不?”,我进屋去找嫂子说了此事,嫂子感到奇怪:“老家没你说的这么个亲戚呀,大概是刚到吧,走,领嫂子去看看,别慢待了老人。”,
嫂子找到了姥姥七十多岁时照的照片,挺精神的,能看出来一点儿他们说的漂亮。我们来到了听戏的地方,老爷爷又出去了,嫂子把照片给我并叮嘱着:
“待会儿老人来了恁把他领到屋里,俺得招呼一下,嫂子去忙了。”,我手拿着照片,继续看戏,可是老爷爷一直没有来,我把照片装到了上衣口袋儿,大概快凌晨一点了,刘哥和家人商量了几次:
“戏班子的师傅们也唱累了,大伙都该休息了,结束吧?”,他时刻在注意着自己的警察形象,虽说主事的不是他,这我倒是赞同的,适可而止吧,主要是我听过瘾了,秋天的夜晚开始有些寒意了,刘哥却忙得满头大汗,他过来把外套脱了给我披上:
“冷了就到你侄子屋里去,弄感冒了你嫂子可饶不了我!”,我从披着的外衣口袋里拿出他的烟,取出一支点上:
“你抽不抽?给你也点一支?”,他无奈地摇着头,轻轻地摆摆手:
“哎,你啥时候准备长大呀!”,他又去和人家商量结束的事了。那个老爷爷又出现了:
“恁哥对恁可真是惯啊!”,
“是啊,比亲哥好的多!”,
“恁有亲哥吗?”,我不说话了,我突然想起来他要照片的事,
“爷爷,你不是要照片吗?嫂子给我了,她让我带你进屋去。”,他又不见了,真奇怪,算了。戏终于结束了,我得向刘哥道别了,他看看我:
“这都大半夜了,路上恐怕连车都挡不上了,和你侄子去挤挤,你们叔侄俩可是有共同语言啊。”,我坚持要走:
“不行,孩子明天还要赶火车,我留下他会兴奋地不睡了,明天肯定起不来。”,都知道我的脾气,刘哥对一起出来送我的嫂子解释着:
“这可不赖我啊,你兄弟就这脾气。”,嫂子也不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