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能得到的亲情,至始至终没有得到过,讨厌她的人依旧讨厌着她,她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家人。她以为善良的世界,更是藏着许许多多她至今不知道的秘密。
想到此,陈白沥收回思绪,看着自己手脚上的镣铐,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她看向肃穆的景行宫,心中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平静,大概是终于认清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既然从来没有东西属于自己,就没什么可愤怒的。心中,唯恨罢了。
只是,如果神谕挑中的不是自己,那为何当年那份神谕会出现在自己的手上?又为何神谕上写的是她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先后两份神谕,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士兵不耐烦地推了推她:“快走!”
陈白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却没有反抗,只低下头要继续往前走。
这时候,一个人叫了她的名字。
“白沥……”
陈白沥听到这个低沉好听的声音,心头猛地一震,却不敢回过头。
那人走到陈白沥面前。陈白沥没有抬头,只看着这人绣着精致云纹的靴子。
士兵为难道:“黎公子,此人已是重犯,请不要阻挠我们……”
陈白沥终于抬头,这人还是这般好看,肤若冠玉,斜眉入髯,鼻梁高挺,嘴唇弧度美好。他的眼角眉梢皆是温柔和担忧。
她笑了笑,不敢与他说话,果断绕过他,走向景行宫上百级的台阶。
一步一步,她满是黑渍的脚,在琉璃台阶上,留下了一串黑痕。
终于走到景行宫内,里头满满当当的人,都在看着她。他们的表情不一而足,有嘲讽,有怀疑,有愤怒……
御刑司看着她:“秦白沥,冒名顶替,扰乱朝纲,你可知罪?”
陈白沥轻笑,她已经被剥夺王姓“陈”,改回原来的“秦”姓了。
陈白沥的声音淡淡的:“白沥,无罪。”
御刑司冷哼:“证据确凿,却仍旧嘴硬。神怜悯世人,不忍世人被诓骗,重新降下神谕。呵,纵使你冒名顶替得了一时,却瞒不过真神,你的所作所为,是对神的大不敬!”
陈白沥大笑:“哈哈哈!真神?!若真有第二份神谕,那便是神戏耍于我,我为何要尊敬他!”
御刑司气得胡子都倒起:“死不悔改!判处凌迟与火刑!”
凌迟与火刑?他们可真狠。
陈白沥看向御刑司:“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可否告诉我,第二道神谕所选中的王,到底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
御刑司冷笑着,打开一个盒子,一道金光闪过,一幅卷轴飘了起来。卷轴上印着象征神的图腾,那图腾发出温暖的光,是真的神谕无疑。
这一道神谕与自己那道神谕的颜色不同。自千年前南陵创国,每一任女王皆是由神谕挑选,而每一道神谕,颜色不尽相同,是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依次轮转的。
当初陈白沥拿到的那道神谕,是蓝色的,下一道就该是紫色,而这一道,确实是紫色的。
陈白沥颓然。没有错,神是真的降下了第二道神谕……
只是,她还来不及看清神谕上的名字是谁,神谕就被收了起来。
而后,她被绑上了刑车,一路运向皇城中心的行刑台。行刑台上有一根高柱,南陵国千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此处被剥夺生命。此刻,她即将成为又一个亡魂。
陈白沥被剥光了所有的衣服,□□裸地绑在了高柱上,天气那么冷,她止不住地哆嗦。所有人都看着她,她觉得异常的羞耻。
两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一人一把刀,站在她左右。
御刑司一声令下,这两个汉子开始一点一点削去陈白沥的肌肤。陈白沥疼得恨不得立刻死过去,可是嘴中被塞了脏布,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行刑台下,是无数前来围观行刑的普通老百姓。
他们正对着她指指点点。
“她就是冒充继任女王的妖孽?”
陈白沥腿上的表皮肉已经被削光。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真是不得好死,居然敢篡改神谕,还好神不会被她糊弄。”
接着,陈白沥手臂和躯干上的皮肤也被削落。她痛得几近麻木,什么都无法思考。
神谕是由神兽掌管的,不可仿造,景行宫会审时,她亲眼所见的那道紫色神谕,确然不假。但她也知道,自己的那道蓝色神谕,也不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两道神谕?
陈白沥抬头,眼神涣散地看向天空,神,如果你真的存在,为何要这样戏耍我?
还是你只是单纯地弄错了?
呵,神怎么可能弄错?
她所有的皮肤都已经被削落,血红的肉暴露在空气中,显得十分可怖。围观民众纷纷露出或厌恶或害怕的表情。
天已经完全黑了,周围闪烁的是无数的篝火。
血液流失,她眼前一片黑,却是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她感受到自己生命在流失。
施刑者拿起火把,点燃陈白沥脚下高大的柴垛,熊熊的火焰燃烧起来,火舌舔舐着陈白沥浑身的血肉。
好痛……她好痛……
滚烫的火焰在周身燃烧,她仿若置身地狱。
痛极之时,她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喊叫声。那叫声那样凄厉,所有交头接耳的民众都被震慑得静了下来。被这样折磨的女孩,嘴里还被塞着布团,是怎么会有力气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