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眉头一蹙,吩咐身边的嬷嬷,“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
“奴婢遵命。”嬷嬷行了一个礼,赶紧出去了。
很快,嬷嬷就带着喜色回来了,“回老夫人,是护国寺的小沙弥遵慧远大师的话下山来迎接贵客了。”
“哦?”太后眼睛一亮,“不愧是慧远大师,不曾通报便已经知道咱们来了。”
太后便吩咐人好好照顾小沙弥,车队也赶紧加快速度。
“说起来,安康今日还有可能见到慧远大师的弟子呢。”太后突然神秘一笑。
“大师的弟子?”
“是啊,”太后老神在的让嬷嬷给她揉着酸痛的肩膀,揶揄一笑,“你满月的时候大师不请自来参加你的满月宴,没替你批命前,你爹娘可都是高兴极了的。大师的弟子还抱过你呢,可是你呢?”太后笑得更加夸张了,“哈哈,你个小屁娃娃竟然尿了人家一身,哎哟喂好大一泡尿啊,把人家的袍子都湿透了,幸亏人家不介意,不然非得打你的屁股不可。”
“老祖宗!”黎希面红耳赤的大叫,小时候的这些糗事就不要这样说出来啊!没看到荣嘉和八皇子已经在捂着嘴巴偷笑了吗?
“好了好了,老婆子不揭安康的短了。”太后忍了笑,努力让自己正直起来,只是眼神还是出卖了她。
不过黎希是谁啊?脸皮堪比城墙,笑就笑吧,谁没个小时候呢?黎希只是恼了一下便抛在脑后,尿人一身的又不是现在的他。
“那孩子,现在应该还好吧。”太后突然露出一副可惜的神色。
“谁?”黎希问。
“慧远大师的弟子。”太后缓缓给黎希解释起来。
原来慧远大师轻易不收弟子,就算要收弟子也是要看缘分。
当年先皇极力向慧远大师推荐皇室子弟进门,大师都拒绝了。
后来先皇驾崩,众皇子皇妃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争我抢,京城一片腥风血雨。
就在这个时候,先皇的遗妃,也就是太后的亲妹妹尚婕妤艰难产下一子,却在宫乱中损了身体,当即便去了,只留下先天不足的幼子。
太后擦了眼泪,艰难护住自己的儿子和妹妹的幼子,实在是艰难。
眼看妹妹最后一点骨血都要保不住了,慧远大师却飘然而至,道那孩子和他有缘,收为俗家弟子。这对太后来说简直就是及时雨,不但保住了妹妹骨血,还给太后一脉增添了无数民心。连慧远大师都支持太后一脉!
最后,皇帝登基,大赦天下,册封幼弟为成王,兼大楚护国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太后却开始吃斋礼佛,常住寺庙。
为了不被打扰,甚至舍了近处的护国寺,远赴普陀山。
黎希却是第一次听说这等辛密,颇有点目瞪口呆。荣嘉连呼吸都忘记了,憋得小脸通红,只有八皇子还懵懵懂懂,不知所谓。
太后看着三个孩子的表现,摆摆手,“不是什么大秘密,只是知道的人都三缄其口罢了。”
“那成王……不对,该是国师大人,现在还好吗?”黎希小心翼翼的问。
太后叹了一口气,“那孩子并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上次老婆子回来,也只是悄悄看了老婆子一眼就走了,谁也没见。他身体不太好,要不是有慧远大师照看着,恐怕都活不过十岁,现在那孩子该有十八了吧。”
这国师大人还真是个病秧子呢,黎希脑海中又闪过一双清冷的眸子。
马车很快就到了护国寺,小沙弥领着车队从后门进入。
黎希几人便被打发到一边,太后自己去见大师了。
八皇子闲不住,很快就让他的奶嬷嬷和婆子们带着玩耍去了,荣嘉也去求签上香,黎希便落了单。
打发走了金宝银宝,黎希无聊的很,他不信如来不信佛,干嘛还要去跪那些雕塑呢?人呐,能求的还是只有自己。
前院进香的人很多,黎希嫌吵得慌,溜溜达达便往后院走。
护国寺后院很偏僻,很少有人过来,倒是十分宁静。
黎希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悠然自在的很。
忽然,一缕丝丝缕缕的琴音若有若无传来,鼻尖还仿佛闻到一股幽香。
黎希心中一动,情不自禁的追寻而去。
曲径通幽,豁然开朗,黎希转过一丛灌木,便看得那高大的菩提树下有一人正在抚琴。琴音缭绕,菩提花开,便是一副醉人的美景。
黎希便远远站着,看着那人骨节分明的雪白手指拂过琴弦,仙音便缈缈而来。
黎希闭上眼睛,耳边的琴音和鼻尖的菩提花香让他十分宁静。
只是突然一个不协调的音调响起,琴音便戛然而止,随后便是一阵低低咳嗽声。
黎希蹙眉,突然觉得那咳嗽声十分碍事。
睁开眼,便对上一双平静又冷清的眼,那双眼中似乎什么也没有,又似乎容纳了整个世界。
“饮茶否?”男子看着黎希,抚平广袖,对黎希做了个请的姿势,“此地粗陋,便采得几朵菩提花,做了一壶花茶。”
黎希听得,也不矫情,大步上前走到男子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男子把琴束立在一边,倒了两杯茶。
黎希便津津有味的欣赏着美人优雅的动作,最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赞叹道,“好树,好水,好花茶,外加一个好美人。”
黎希的样子实在是像一个登徒子,不过被黎希调戏的美人却嘴角微勾,轻轻笑起来。
黎希觉得那笑声传进耳郭,弄得他耳朵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