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爱人……恨……杀!啊……为什么?……接受我!……我不要……不要死!……接受……哈哈哈!!!”
他歇斯底里地喊出笑声,然后一松手放开自己的腿,身子往前一探猛地跪在地上,无力的双手勉强地支撑着身体,他拼命用额头撞着地板。呜咽声和撞击声交杂在一起,他苦涩地求饶着。
“放过我。我不想死……放过我……”
撞击越发微弱,哭喊声却更加响亮,肝肠寸断。
皮肤破裂流出的殷红的血,在水磨地板上开出了朵朵红梅。
男子身边,一本纸页翻卷起毛的《埃德加·爱伦·坡选》,封面上那只黑猫正在用琥珀色的眼睛冷漠地看着一切。
他的面前没有人,他对着谁求饶?
高跟鞋敲击着地面,一个人不急不忙地打开了这个屋子的门,沉默着走向那个混沌的房间。即使哭声那么大,心跳声几乎覆盖其他,他还是触电般地警醒。一抬头,是擦得镫亮的鞋尖,无声的尖叫消逝在极度的惊恐中。
嫌疑人是何鑫方,这个已经锁定了,因为在资料中显示,何鑫方的体型特征和目击者的模糊证词吻合,而张厚德从小到大就是偏胖的身材。
警察们还是在三个人那里取证,分别询问了他们在案发当日的动态,正好排除了胡贺山和张厚德的嫌疑。警方传讯何鑫方去问话是取证的第二天,但是他的固定电话和手机都没人接。
搜查证和逮捕令随即批下,米柳和一个刑警队就去何鑫方家看看有没有人,有人抓,没人就搜。
他们按门铃、敲门无回应,就撬开了门锁,进去发现了何鑫方——浑身湿透地躺在床上。人没死,但是看上去情况不好,于是又叫了医院的人。刑警们就开始在空气流通不畅的屋子里寻找证物。
米柳很快发现了那本遗失的,并且在书侧发现了变黑了的血迹。经过检验,书上的血迹是简琦的,这本书成了重要的证物。
而何鑫方被医院诊断成全身恶性肿瘤扩散,具体恶性肿瘤分类不清楚,总之危在旦夕。
周文康觉得很奇怪,既然都扩散了,说明他之前不是中期也是晚期,这样他怎样拖着被疾病困扰的身体去实施残忍的杀人、qiáng_jiān和肢解行动呢?
也没什么好疑问的,住在病房里的何鑫方瘦得快成一副骨架,抖抖索索地坐着,脸色苍白却异常平静地回答了刑侦人员的问题。他说:“人是我杀的,全部。”
被他的直白有些刺激,刑侦把笔记写好,又问:“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何鑫方的眼神空洞,说:“我想杀了。”刑侦听到他的话,那种语气显得莫名其妙。
“他们和你有仇吗?”
“没有。”
“你怎么认识他们的?”
“不认识。”
刑侦冷着脸写下笔记,在他看来,这个人应该是心理变态,起码没什么理由就乱杀人,绝对正常不到哪去。
何鑫方垂着头,脖子突起了一粒粒的颈椎骨,看上去显得更瘦了。
刑侦忍不住问:“其实你长得不错,为什么要干那伤天害理的事?女孩子不是喜欢你这类型的吗?钱的话,可以工作慢慢攒吧?”
何鑫方静静地听他说完,抬头看他,动了动嘴唇,但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在一边录音的米柳想了一下,推了一下刑侦,道:“你继续问吧。”
“嗯好。”刑侦把笔尖悬在笔记本上,问道,“请你阐述一下行凶过程……”
米柳录音,可以不怎么听何鑫方坦白,所以她满脑子都是何鑫方刚刚没有发出声音的话。
——“有人要杀我。”
实际上没有必要杀他了,他的癌症已经晚期,可能法律审判没下来,就会病死。
医学检查他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只是有轻微的抑郁症。而抑郁症患者大都是有自杀倾向,而不是杀害他人的。入院后,他有了严重的精神衰弱,终于在痛病和精神压力下,猝死在病床上。第二天就是他上庭审理的日子。
案件的疑点很多,明明沸沸扬扬的却让人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凶手未得到严惩而病死,被害人的冤屈也不知道算不算被洗雪,只有民众们还算是舒了一口气,毕竟连续杀人犯已死,可以放心过几天安生日子。
郑江也很久没有出门了,何鑫方的事件虽然很奇怪,但他本人都承认了,和记忆中的过程完全符合,还有什么好疑惑?在郑江的强烈要求下,又过了些日子,他们才肯让他出门去看看。今天米柳休假,她趁机好好睡到自然醒,再把郑江拉出去跟她买东西。
大小姐有个很好的品质,就是品味独特,以至她逛街的时候经常只看不买,所以郑江也免了成为人力货车的危机。
“接下来去吃甜品吧!”米柳看着路边默默挨晒的树,笑容满面,“糖水糖水!不然很容易中暑的!”
“好好……”郑江无奈地回应,确实走着走着,多少沾了点暑热,不喝点解暑的一定会感冒的。
米柳说这话时故意停在甜品店门口,所以她一推门就进去了。
迎面而来凉爽的风。郑江想她贪的不是甜品,更多是空调吧。被风一吹,就觉得外面更热了,朝向外面的背似乎也在拼命流汗。郑江跟着她进了甜品店,在柜台的年轻的服务员甜甜地喊了一声“欢迎光临”,随即有服务员带他们到空位。
他们坐下,米柳拿了菜单,开始看。郑江瞄了一眼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