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暗自叹息,转身。
“去哪?”
“不打扰你了,我去外面。”
“坐下。”
抬眸,瞄了一眼,图萨西塔两手抵着桌沿,用眼神示意自己坐到她身边。
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前,低头站在桌边。本能地不想靠近她,本能地想离这个女人远一点,任何近距离的相处,都会引来大脑莫名其妙的混乱,然后真空成一片荒漠。
“我说坐下,你听不见?”目光骤地转暗,声音却变得很轻。
“你先吃,我就坐下。”话刚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那根笨舌头。
出乎意料,图萨西塔伸手拿过一块软糕,咬了一口,细嚼慢咽,浅浅的喉随着吞咽上下轻移,一双深棕的眼眸始终目不转睛地望着夏月白的脸庞。
被她看得背脊发凉,那双棕色的眸子,有的时候真的是不敢多看,感觉它们会一下子探入你不想为人所知的灵魂深处。而有的时候,那双幽暗的眼底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幽冥般安静的兽,透过那层色泽奇异的瞳膜悄然窥探着整个世界。
最后一口软糕放进嘴里,拍掉手指上的粉沫,眉头轻扬朝着身体僵直的夏月白。
轻轻地叹息,坐下。身子才挨上椅面还未坐稳,猝不及防一条手臂从眼前横过,将她的身体猛然扯入怀间,过猛的力道,迫使夏月白不受控制地撞进眼前的胸膛。
双手握拳抵在两人中间,艰难地为自己争取到一点自由呼吸的空间,尽管只有一寸不到的距离。
“月白,”耳旁忽然吹来一阵淡淡地热气,伴着她有点低哑的噪音将已经僵硬的夏月白紧紧包围,又在将近碰触到脸颊的霎时,稍稍一偏贴着脸颊滑向她的耳畔。“在这样和我说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把你关在阿蒙宫。”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我也没办法反抗。”一把将她推开,看着一抹浅笑在她眼底划过,夏月白迅速抽身弹起,只是还没迈出一步,腕上一道束缚将她想逃开的动机扼止了。
低下头,烦燥地瞅了一眼那只握着手腕的手,微凉的掌心贴着皮肤,有种被蛇缠上的森冷感,不悦地皱眉。
“帮我戴上。”斜睨桌上的银盘,两只护具放在盘中。
“我不会,我去找侍女来给你戴。”
笑,五指微微收拢,满意地看见夏月白又皱了一下眉头。“我来教你。”
不答应她是走不了的,夏月白了解图萨西塔的执拗脾气。伸手拿起一个皮质的护具,在她身边坐下的时候,缠在腕上的手松开,随即伸展在身前。
“这个从这里穿过去,从下面绕上来。”随着她的指引,夏月白将护具套在她的腕部,在将那些皮绳穿过扣眼,来回重复地穿过,系紧,最后将搭扣牢牢地扣紧。
好不容易戴好了一个,还算顺利,比看上去的要简单许多。
偏偏第二个护具在最后一个地方卡住了,也不知道是自己没对准扣眼,还是搭扣的弧度有问题,夏月白反复试了几次,就是无法将铁质的勾扣连上。细细的汗,密密地爬上额际,拧起的眉头藏着一丝焦躁。
冷不丁,从背后伸出一只手,环过肩膀将她的右手连同勾扣一起握住,稍一使力搭扣严丝合缝了。
身子僵了僵,局促不安的视线从戴着皮质护具的手臂滑开,却无法忽略图萨西塔的指尖在她手背来回摩挲出的温度,柔得仿佛一片轻羽扫过。
沉寂。
图萨西塔的呼吸很近,很轻,几乎没有撩动耳边的发丝。而她喷洒在颈边的温度,却是烫的,宛若沙漠里卷着烈日的风。
不确定在这样沉默而滚烫的温度中,自己会不会融化,夏月白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肩膀,不想惊动身后蓦然静得好像不存在的人。
“这双手笨成这样,怎么能画出那些漂亮的画?”耳畔传来图萨西塔低低带笑的话音,和她的呼吸一样,也是轻得让人有些恍惚。
脸一红,知道她说的“画”是自己平时练习的设计图。那些结构图在古代人的眼里,的确就像画一样。
心底轻叹了口气,肩膀已经不再僵硬,由着身后人贴近自己的背,用她修长的手指从自己的指尖到腕骨来回摸索,细细均均地摩擦出像麻药般让人昏沉的无力感。
身子不自禁地向后靠,夏月白听见耳畔一声低低的叹息。
“王,公主们已经准备好了。”帐帘外响起侍卫的声音,夏月白猛然从失神状态惊醒过来,瞪着一双惊慌的眼睛看着紧合的白色帘子,似乎那后面会突然蹦出一只怪兽。
身后的人没有开口,短暂地安静后,抬眸瞥向帐帘。“备马。”
“是。”帐外传来远去的脚步声。
手从夏月白的手背滑开,轻轻搭在桌沿,将她圈在自己两只手臂环出的桎梏里。侧目,图萨西塔注视着垂头紧盯着桌面某一点的夏月白,不动声色浅笑着开口。“不要到处乱跑。”
“嗯。”
“困了就在这里睡一会儿。”
“嗯。”
又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图萨西塔起身,自然而然地拉过她的手。
夏月白挣扎了一下,却被她握得更紧,不死心地想抽出手,换来图萨西塔再次加重力道的束缚,手指被她捏地钝痛。
放弃了继续抵抗的念头,她还不想让自己的手留下残疾,带着一脸的挫败颓然,跟在图萨西塔身旁一同步出帐篷。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妈啊,秋突然发现,秋的文竟然也可以参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