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敬之扭头看向来人,惊得从床上滚到地上。岑昌瞪着光着身子的儿子和床上扯过夹被裹身的娇妻,往后踉跄着退了几步,抬起手颤颤地点来点去,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却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赵慧颖瞥了一眼捂着,呆立在不远处的岑敬之,心里“哼”了一声,垂下头,不过几息一双杏眼便噙了泪。她拖着长长的夹被赤足从床上下来,一个趔趄扑倒在岑昌脚边,抱着岑昌的腿哭得梨花带雨。
岑昌低头看向她,白嫩的胸口四处是浅浅的红痕,直刺得他目眦欲裂。他用力扯开赵慧颖,甩到一边。赵慧颖顺势一歪,撞向床头的架子,倒在床边好似昏了过去。
岑敬之眼见赵慧颖被打伤,又急又痛,一股狠劲儿直冲而上,取代了惊怕,一把抄起桌上的瓷壶,奋力往岑昌头上砸去。岑昌被他从侧后一砸,还没等转头,便“咣当”倒地,彻底失去了知觉。
岑敬之放下瓷壶,哆哆嗦嗦过去推了推岑昌,地上的人毫无反应,他这才醒神,跌坐在一旁抖个不停。
赵慧颖扶着床架子慢慢直起身,掩去唇角那一抹笑,慌慌张张扑到岑敬之身旁,颤颤地压低声音道:“老爷,老爷他怎么了?”
岑敬之看了她一眼,狠命搂住她,喘着粗气:“不,不知道。我怕他再打你,就砸了他。”
赵慧颖哭着躲到岑敬之怀里道:“这可怎么办?老爷他没事吧?他醒了再看到我,会不会把我赶出去?我好怕!”
岑敬之一个激灵,急忙道:“心肝别怕!他现在晕过去了,咱们把他抬到院子里去,收拾了这间屋子,先出去再说。”说着便搀了赵慧颖起身。
两人穿好衣服,把岑昌抬到院子里,回头将西厢屋子里的瓷壶等物砸碎,扔进了后园的一堆瓦砾里,地上斑斑点点的血渍也被岑敬之擦了个一干二净。
出了旧院,赵慧颖先回了玉清院,岑敬之从前院绕了一圈回到银叶苑,打发了一个心腹小厮去外头寻了个大夫回来。
不一会儿便有婆子从东边旧院门外经过发现岑昌歪倒在院门里,立时叫嚷起来,飞快禀报了赵慧颖,赵慧颖从上房里出来,气定神闲地呵斥那婆子道:“瞎叫什么!老爷去了衙门,怎么会到那个院儿里去!那院儿里闹鬼,平日里哪有人!”婆子畏畏缩缩退了下去,不再嚷。
前院的管家听到了风声,思虑再三,让人到银叶苑找了岑敬之。岑敬之正等着人找来,立时带了人到旧院,几人一看果然是岑昌,顿时大惊。岑敬之第一个扑过去狠命摇了岑昌几摇,见他不醒,便吩咐将他抬到前院的书房里,几个下人不敢多言,只能照办,一路出了内院。
等到了外书房,岑敬之便让心腹小厮请来的大夫为岑昌诊治,未诊多久,大夫便道:“官老爷只是昏了过去,包扎了伤处,多躺几日吃些方药便能醒。”岑敬之赶忙请大夫替岑昌包扎,过后拿了方子,一面让心腹小厮跟着大夫去取药,一面又吩咐下人好生看着岑昌,不让任何人打扰。
赵慧颖在玉清院再次得了禀报,作势要去前院看岑昌,却被岑敬之劝回了屋子。这下整个府里都知道了,岑昌被歹人伤了头,需要静养数日,连太太都不能去看望。
一连数日,岑府前院后院都是静悄悄一片。赵慧颖忧心岑昌的伤情,“病倒”在玉清院里,岑敬之担起了长子的责任,里里外外都有他把持。
直到第九天,岑敬之在请了大夫又来看过岑昌后,将赵慧颖和岑昌的两个妾侍都请到前院,在大夫的解说下,宣布了岑昌从今往后都得躺在床上且再不能说话的消息。
赵慧颖立马声泪俱下,哭倒在岑昌身侧,两个妾侍也跪在地上哭得凄凄哀哀。岑敬之命人扶了赵慧颖回玉清院,令两个姨娘守在岑昌身边轮流照顾。
还有十来天庄家小姐就要进门,岑府却出了这样的事,赵慧颖身为主母必须打起精神应对接下来岑家长子的大婚,一时间整个府里又忙乱起来。
岑敬之也一刻都不得闲,真的把事都压给他拿主意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一家之主不是那么好当的,他就更没有什么心力再去找赵慧颖厮混了。只盼着庄家小姐早些进门,好把这一摊子事甩给她。
很快到了六月初九,庄家大小姐庄月苹如期嫁进了岑府。赵慧颖主持完岑敬之的大婚便又病倒了。岑敬之入到洞房,看到红烛下温婉标致的新娘子,心里满意非常,别的也就顾不上了,先同新嫁娘温存几日再说。
过了七八日,岑敬之便把当家理事这一摊子交到了庄月苹手里。庄月苹同心腹嬷嬷梳理了不到半日,便提出要把内院的丫头减掉一半,理由是她陪嫁过来的人手足够应付内院诸务,减了人能省不少钱。
岑敬之自打接触了管家这摊子,多少知道了些省钱的重要,欣然接受了庄月苹的提议。庄月苹把前院后院的丫头集中到一处,挨个端详,但凡长相端正些的就让人伢子领走。这一下整个府里的丫头果然少了一半,庄月苹让心腹嬷嬷重新分派了事务,她陪嫁来的丫头婆子把银叶苑里里外外全都攥在了手里。
香草自打庄月苹进了门,就老老实实待在自己房里没有出来,可看着院里的人一个个被换掉,她心里不由打起了鼓,于是乎大着胆子独自去了玉清院。
玉清院里,赵慧颖让她进了内室,香草赫然发现庄月苹把玉清院里不少丫鬟也给换掉了。赵慧颖斜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