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不是供我缅怀往昔的流金岁月保留时间,令狐拎着我的脖子,突然很是慷慨地塞进了风太师叔的手里。

“太师叔,留给你打牙祭的,肥得流油,烤来吃肯定美味!”

卧槽!

令狐小子,没你这么做人做事的!枉我为你提心吊胆、牵肠挂肚老半天,结果你丫儿净躲在后面给我捅刀子!

虽然我此刻只是一只兔子,但兔子也该有兔子的尊严,至于被你们拎来拎去,塞来塞去吗?

我急了!

于是,急了的我使出了绝招,“嗷儿”地一口,精准无比地咬在风太师叔同样布满褶皱以及老年斑的手背上。

哎呀呀!

我发出一声奇异的惨叫,牙碜得要命,几乎都快磕掉我那两颗标志性的大板牙。

哎呀妈呀!

这啥材料做的皮啊?

那还能叫皮吗?就是钢皮被兔哥我咬这一口,多少也得留下点白白浅浅的记号,这风太师叔的人皮,泥马比钢皮还硬啊!

我异常震惊了!

风太师叔潇湘写意地一挥长袖,盖住了他那露在外面、不甚美丽的老年斑,也顺便盖住了我四处乱瞄的红眼睛和雪白飘逸的长毛毛,太师叔轻描淡写地说道:“烧烤口味太重,杞子清炖就好,我在老地方等你,别耽搁太久,兔肉凉了不好吃。”

哎呀妈呀!

风太师叔看着这么仙风道骨,咋也是枚吃货呢?还是个讲究养生的终极吃货啊!

连红烧清炖烧烤油炸,都分得这细致,该不会一到地方就立刻把我疱丁解兔,碎尸成十七八块了吧?

正当我焦急得满脑袋大汗,又苦于被层白袍细纱罩住头脸,完全没办法辩识四周路径,连条求生通道都寻不到的时候,令狐发出一声难掩惊喜的道谢声,他纵身几个起落,很快消失在冥冥夜色之中。

“走吧!”

风太师叔随手将我放在地上,轻飘飘嘱咐一句。我点了点头,一蹦一蹦地跟着他走了几步,突然反应过来。

卧槽!

我一只身心健全、智商在线的兔哥,为啥要跟着这姓风的老头儿走?这不纯粹是自己找死嘛!

正常兔,这时候最该做的事情一定是拔腿就跑!

我自诩正常,于是,我拔腿了!

我的后腿刚刚伸直蓄力,老风突然开口道:“往哪儿跑?不想做人啦?”

嗷儿~~

我觉得我的膝盖中了一枪!

于是,我脚下一个踉跄,倒栽葱,啃了一嘴泥,眼前一片昏黑,前途迷蒙黯淡。

卧槽!

这老头儿知道我不是兔子?

咦?画风不对,重新来——

这老头儿知道我是人?

咦?内容好像还是不对——

“死多久了?附身到一只兔子身上,混得有够差劲的!”

老风居高临下地站在我身前,用脚踢了踢我雪白雪白的身体,每一句话都说得刻薄尖酸。他用他那恶毒无情的语言贯穿雪毛兔子脆弱的皮囊,直击我玻璃般的小心肝!

这混帐老头儿!

好踢不踢,专朝我屁股上踢,你个武学名家的力道是一只小小雪毛兔子能够承受的?踢得我都快屎尿齐下、大小便shī_jìn了!

我用通红的一双眼珠子使劲瞪了老风,仙风道骨的老匹夫毫无损伤,反而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一只畜牲脸上呈现出人类的表情。

“知道你破绽在哪儿吗?”

老风依旧悠哉游哉,他放弃了踢出我排泄物的打算,在我的长毛毛上蹭了蹭脚,衣袂飘飘、一马当先地走了。

喂!我说,老头儿,讲话不兴讲半截啊!还没说完呢?我对破绽这种东西还是蛮感兴趣的!

我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

身体磨合期过,雪毛兔的身手还蛮灵活矫健,一兔一人居然能走得步调一致,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失心疯了,真的跟着老风到了一处被山花杂树掩映住的山洞。

扒开用作掩护层的花花草草,我艰难地收敛了我的雪白长毛,在付出勾破头顶一撮呆毛、脊背两缕雪绒的代价之后,我总算有惊无险地踏入了有人烟的地方。

是的,山洞内锅碗瓢盆齐全,外带一个做工精良的农家土灶,目测上面超过10厘米厚、黑乎乎一层的烟灰,我想这玩意儿怎么也得有个二三十年历史吧!

喂!老风!华山派闹分裂之后,你不会就独个儿居住在这种地方吧?

瞧了瞧简陋的家居,我在心里默默为老风点个蜡,也是□□十岁高龄的老大爷了,没能住个广居华厦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过这种朴素的山顶洞人的生活!

要搁在二十一世纪,这得上社会新闻版头吧,当地政府一溜水儿的慰问品送过来,末了再把未尽赡养义务的华山派一干人等狂批滥炸一番……

我正脑补得愉快呢,老风又踢了我一脚,这回不是轻描淡写的、微风细雨般的踢法,而是狂暴残暴家暴地将雪毛兔子踢得飞舞于空气、飘零于风中。

转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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