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正心情低落,被她笑得一愣,旋即听到她的话,脸一下子涨红了。

花千骨想着当年师父把霓千丈和师伯摩严气得火冒三丈,自己却依旧清冷如冰玉的样子,心里的笑意如泉眼一样汩汩上涌,怎么也压不下去。

眼看着白子画脸色渐渐发青了,花千骨忙暗暗掐了自己一下,这才收敛了笑容。

白子画先还有些羞恼,可看着那丝欢快自花千骨脸上隐去,又不安起来,暗思:小骨醒来之后还是第一次这么高兴,她笑容虽浅,却没有一点阴霾,自己刚才实在不该摆脸色,她要笑就让她笑好了,反正她也没说错。

看着花千骨低头坐在榻上不言语,白子画心中后悔,又极留恋刚才她的笑容,心里寻思着怎样哄她再像刚才那样展颜,想着想着却痴了。

以前,花千骨是极爱笑的,记得她从上绝情殿第一天开始就整日笑逐颜开的,不光是在他面前,她一个人读书练剑时也笑,洗衣做饭也笑,就连洒扫浇花时都在笑。他开始时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整天都这么高兴,可是时间长了,那笑容就像融融的阳光,照得他心里都温暖敞亮起来,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中毒……

不,就算他中毒,狠心逐了她出绝情殿,可只要他对她流露出一丝关心,甚至只是喝了她沏的茶,吃了她做的菜,都能让她由衷地笑出来。

后来,他自然是明白了。白子画脸色微红地想,小骨心里爱他,所以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会很开心。

以前的自己能让她那么快活,可现在呢?

他看着花千骨静静的身影,她坐得笔直,柔软的脖颈却无力地弯着,就像一朵精致却脆弱的水仙花,简直与当年判若两人!

难道,小骨以后就都是这个样子了吗?

白子画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他想起秋练看着他时怜悯的目光,想起她冷静地跟他说“我是为了你”,各种思绪像在他脑海中炸开似的。他一直觉得只要自己诚心悔过,小骨一定会原谅自己,所以小骨说要离开,他一直当做是她的气话。可难道,这些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实际上,他和小骨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小骨在他身边再也不会开心了。是不是,是不是秋练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要他放小骨走?

白子画越想越真,秋练性子刚硬,言辞又锋利不饶人,旁人看到了多半会觉得她任性妄为,可外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道秋练的性格?要说秋练单纯为了为难他才要他放手,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难道,真的要放手吗?纵然他再难过,可如果这能够让小骨高兴起来……

白子画脸色阴晴不定,花千骨自然不知他心中竟如此纠结,她此刻亦想起了些往事,心情转而沉重起来。

自己在师父身边时,多次见到他对霓千丈冷言冷语,跟世尊摩严不欢而散。那霓千丈和世尊,一个是友派的掌门,一个是师父敬重的师兄,师父虽然为人冷峻,却不是孤傲狂妄之人,有许多次和那二人的冲突,都是为了维护她。师父挡在她身前,轻描淡写地将那些质疑、刁难化解,或者转移到他自己身上。可那时她只会仰慕地望着师父为她遮风挡雨的背景,却从没想过他的处境。

花千骨忽一下子站起身来,思维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清晰,那时师父态度强硬,固然是为了护她,可又何尝不是他平日里的做派。师父生性高洁,又一直潜心修炼,既是真的不擅于应酬俗务,也是不愿对着那些硁硁小人虚与委蛇。这人情世故上,他别说跟秋练比了,就连世尊都比他更长袖善舞。

正所谓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师父这样怎么会不招人嫉恨,平时他可以凭着绝高的修为压制众人,可一旦他有了弱点,那些人就会像闻见血腥味的狼群一样围上来。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师父重伤之时,各派掌门以拜寿为名上了长留,却是欲群起发难,多亏秋练在绝情殿中一番周旋,又暗地助师父疗伤,才有惊无险地过去。

而现在,若自己当真离去,师父怕是免不了难过一阵子,到时他精神不济,难保没有居心不良之人再动歪心思。

“师父,”她脱口而出,“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花千骨顿了下,然后一抬头直直望着白子画,神情专注,黑亮的眸子中神采异常:“长留向来与六大派同气连枝,各派有事的时候你从不曾袖手旁观,可到头来,各位掌门对你敬畏的多,依赖的多,真心亲近的却没有几个。当年更有蓬莱霓掌门,玉浊峰温掌门甚至怀疑长留有吞并他派之心,处处防着你。”

她细细思索着道:“而当年天山尹掌门、太白山绯颜掌门,还有韶白门的雁掌门,都是有心靠向长留的。可他们偏又态度暧昧,平时赞同你,可关键时刻总是不能坚定地支持你。

玉浊峰温丰予,为人阴柔,不服气你在各派中的威望地位,总是使绊子跟你作对。偏偏他善于做表面功夫,又口才了得,三言两语便能蛊惑得旁人对你生疑,甚至离心。

至于霓掌门,刚愎暴躁、私心又重,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别说与长留守望互助了,只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拖了后腿。”

花千骨顿了一下,又想到霓漫天,皱眉道:“拖后腿也还罢了,说不定帮了他还要被他埋怨。”

花千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发现白子画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惊讶。她这番侃侃而谈不但有条有理,将当年错综复杂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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