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练不在意道:“没事儿。”

笙箫默急道:“怎么会没事?这些日子,你为千骨担了多少心,又为她掉了多少眼泪,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以前你处事大气从容,天大的事都不曾叫你失态。可你刚才,哭得简直是……撕心裂肺。”

秋练白了他一眼:“哪有?这也太夸大了,你当我是乡下妇人哭丧呢?”

笙箫默认真的:“你哭的时候泪掉得凶,却从不哭出声来。可我却觉得,你这样定是比嚎啕大哭心里更难受百倍。”

秋练心中忽然颤了一下,抬眸去看眼前之人。

笙箫默却没发现秋练神情有异,只顾循着自己思路续道:“你那个样子,别说自己难受,就是我在旁看着,心里也刀绞似的。”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不对劲,赶忙停下。他的眼睛微带几分慌乱地四处乱转,最后低头看到石桌上的茶壶,方急急伸手去为秋练续上茶水。

秋练看他讪讪的,何尝不是与平日里挥洒自如的翩翩风度大相径庭。她不由得莞尔,有意嗔道:“你既知道我放心不下她,那方才怎么不拦着我。”

“啊?”笙箫默让她弄懵了。

“啊什么,我在绝情殿时说要走,不过是一时的气话。旁人也罢了,怎么连你都不拦我?”她的眼睛还红肿着,却气势汹汹。

笙箫默这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顿时急了:“我怎么没拦你,明明是你不听我的。”他大感委屈,以至于没留意秋练话中之意,分明是说他与旁人不同。

见他着急,秋练反倒越发好整以暇:“你就是没拦!我不听你的,所以你就撒手?那只能说明你不是真心留我。”

“我……”可怜笙箫默百口莫辩。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这样理直气壮地不讲理。也就只有秋练,她一向强势自负,当然笙箫默也丝毫没有要反驳她的意思。

不过以前秋练虽然也是说一不二,却总是讲道理的。旁人都是讲理讲不过她,才会渐渐因敬生畏,再不敢跟她争辩。笙箫默当初也是看到她身上的昂扬坚韧的特质,才开始欣赏她,然后一路走到今天。他不跟秋练争辩,固然是因为他心中隐秘的情意,但同样也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赞同她。

不管怎么说,秋练这样明晃晃的强词夺理的样子,笙箫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他并不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刚才的话无意中碰到秋练深藏的心事,触动了她的心弦,让她对他的感觉起了些微妙的变化。

也是他活了这些年,却身边却从没有过亲近的女子,否则一个向来理性的女子突然间一反常态,他定能感觉出什么的。

笙箫默心里不服,小声道:“你气的那个样子,说话斩钉截铁的,我怎么能想到你心里其实是不想走的。再说……”他口气寡淡,“你素来敬重掌门师兄,连他都没拦住你,我又哪来那个本事?”

秋练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在她身上下了多少功夫?要真是为一时之气甩手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我有那么傻吗?”

笙箫默没好气道:“我不知道,你的事情,我以前以为自己是知道的。可今天我才发现,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算总账呢?”

“我岂敢。”笙箫默立刻道,他想了想又嘀咕,“你也是姓白的,说不定与掌门师兄还有什么关系。”

秋练又好气又好笑:“我不姓白,我什么都不姓。你忘了吗,我哪里来的姓氏?”

笙箫默猛地想起,当日秋练说过,她前身本是一块丝帕,机缘巧合之下才生发了灵性。既是如此,又怎么会与常人一样有姓氏。

他顿时内疚起来,呐呐道:“澄练,我不是有意的。”

秋练不在意地摆摆手:“你便是有意的也无妨。对我来说,叫什么名字根本不要紧,也没什么意思,反正只要知道别人是叫我就行了。

来长留之前我一直避世修行,已经很久没和人打过交道了,那时候我也根本没想到会在长留待那么长时间,才会随口说了个名字。”她沉吟了下,还是道:“而且,我不太想提那个名字,想起以前的事来我心里不舒服。”

笙箫默忙道:“难受就别提了,你要是愿意,我以后还叫你澄练好不好。”

秋练笑看了他一眼,道:“不生气了?”

笙箫默恍然:“你……是怕我生气,才跟我解释?”他心里顿时熨帖,更有一股莫名的畅美。

秋练只是道:“你叫我什么都可以,我不在意这个。”

笙箫默想了想,笑道:“我还是叫你秋练吧,这名字这么美,不用未免浪费了。”

他一边说,一边叫了一声:“秋练。”

秋练含笑看着他,应声道:“哎。”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无比融洽惬意。

静默了片刻,笙箫默又拾起刚才的话头:“秋练,我……我刚才的态度不太好。但是我说的话,你一定要放在心上。心境不稳并不会直接使人的修为退步,但放任不管却会留下隐患,甚至在以后成为心魔。

而你,你的情况又很特殊,你修行的路子和我们都不一样,即使我有心助你,也不知道从何处着手。而且你又是个随心所欲的性子,对千骨也关心太甚。”说着,他甚至叹了口气,“对于修道之人来说,重情义并不是什么好事,其实太上忘情才是最明智的做法,也是最有利自己的,就像……”

秋练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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