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见落十一已失去理智,连忙勉强高声叫道:“十一,住手。”

落十一听见白子画的声音,浑身一震,持剑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霓漫天一下子松懈,不由自主跌坐在地上。

她极委屈的望了望落十一,又满是怨毒地狠狠瞪了一眼花千骨。

白子画略松了口气,霓漫天毕竟还是长留弟子,是蓬莱掌门之女。倘若十一动用私刑杀了她,他自己也要受严惩。最好能缓些时候,到时就算得罪蓬莱,他也要亲自出面,处置霓漫天。

但是,他也知道,就算他能凭掌门的身份制止落十一,却制止不了小骨。

以她现在的功力,抬抬手指都能要了霓漫天的命。小骨已经连受刺激,此时心境脆弱无比,倘若再杀人,只怕就要堕入魔道了。

他紧张地看过去,可花千骨眼见落十一颓然放弃,却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

她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冷笑了一声:“果然如此!”

落十一听见这声冷笑、这句话,却像被鞭子抽了一下。他身子狠狠一颤,猛抬头瞪着白子画:“尊上,原来千骨师妹说的是真的!

你不让我为糖宝报仇,是因为你觉得糖宝是罪有应得,是死……死有余辜。糖宝从小在绝情殿长大,是你看着她长大的,她死得这么惨,你居然这样对她?”

落十一双目血红:“千骨说的对,她果然了解你。你从来就是狠心无情之人,师妹她那样待你,你对她都没有一丝怜悯,就更不会怜悯糖宝!

现在,就只剩下我了,只有我能去为糖宝报仇,为她讨回公道!”

他又举起手中剑,这次却带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白子画大为着急,气息一乱,胸口撕裂般痛,再也无力阻拦。

轻水却猛地扑过来,拼命拦住落十一:“十一师兄,你冷静点。

霓漫天她……她,你难道不知道,她做这些事都是为了你,你不能这么残忍!”

霓漫天再忍不住失声痛哭,喃喃叫着:“师父,师父……”

落十一却只看着轻水:“我从来没要她为我做任何事。

更何况她杀了糖宝,今生今世,我与霓漫天势不两立!”

轻水却突然崩溃:“你怎么可以这样?

呵,你们都是这样,你是这样,他也是这样,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负心薄幸!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从不把她放在心上,她才会这么恨糖宝,她才会走到今天这步的!”

落十一也大吼道:“那她应该来杀我,她为什么要杀糖宝!

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可以归咎于旁人吗?就可以拿无辜的人泄愤吗?

我只恨,我没有早点杀了她,我没有早点远离她,才会害死糖宝!”

轻水听着落十一的话,怔住了,她呆呆自语:“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原来,你们都是这么这么想的……”

霓漫天将落十一的话一字一字听得清清楚楚,她面色灰败,只剩下眸中最后一点光亮:“不,不,怎么会这样?

不会这样的,你只是太生我的气了对不对?

我是霓漫天,是蓬莱掌门的女儿,我出身、容貌、修为,哪一样都强过那条虫子。

要不是我当年无知,拜你为师,你明明应该是爱我的,你怎么会不爱我呢?”

落十一持剑走近,听见她的话。

他略一沉思,道:“我虽是你师父,却从没好好教过你。

今日,我就教你最后一次。

霓漫天,你从来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眼里只有自己的人。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有人爱你!”

霓漫天眼中的光亮寂然熄灭,她痛叫一声,声音凄厉如受伤的野兽。

她猛地拔出佩剑,旁边几人都以为她要和落十一拼命,她却反手往自己颈上横过去,狠狠一抹,血如喷泉般涌出。

霓漫天最后看了一眼落十一,无力地倒在地上,死了。

落十一眼见霓漫天自裁,松了口气,晕了过去。

…………

白子画轻声将那日的情形复述了一遍,却略去了之后轻水大受刺激与花千骨反目之事。

摩严和笙箫默听他复述,如同亲历,想着当时的情景,只觉全身入骨的冰冷。

澄练冷笑:“我不但阻止她杀落十一,而且,后来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我教她的。落十一,他总算没让我们失望。”

白子画一时讶然,道:“是你?”

他又马上了悟,低声道:“对,当然是你。那些诛心之言,只有你才说得出来。可是……”

他忽然有些急切,道:“当时小骨太伤心了,一时想不了许多,你行事却一向冷静干练的。澄练,你既然几乎等于也在现场,应该知道,我并没有袒护霓漫天的意思。她杀死糖宝,我一定会惩罚她的。你……又为什么要那么说呢”他声音中竟罕见地带着几分埋怨之意。

澄练冷冷道:“惩罚,你会如何惩罚她?是再砍她一只手臂,还是罚她面壁思过个几年。”

白子画语塞,慢慢道:“她毕竟罪不至死,纵然小骨伤心,可我不能因为小骨是我徒弟,就……”

澄练冷笑着打断他:“好一个罪不至死,她罪不至死,糖宝自然是罪有应得。说到底,霓漫天为什么那样有恃无恐,不就是算定了你会这样想吗?既然这样,我当时说的可有半分错吗?也是啊,你是长留上仙,你是白子画。你从来公正无私,怎么能为了一个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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