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的心神一直放在花千骨身上,有人对她瞪眼,他立刻就注意到了。不过,秋练就在一旁站着,着实让白子画忌惮,他思量再思量,还是决定暂时观望,横竖秋练也不会让花千骨吃亏的。

而花千骨直面着青年男子,感受更加清晰。她心头蓦地一沉,生出不好的预感,暗思:看这男子的样子,还真像秋练熟识的人,只是为什么我不认识,也从没听她提起过呢。

用两颗神奇的绛珠建立起的特殊私密的联系,又历经了十六年时光的发酵,足以让秋练成为花千骨最亲密的人,某个方面来说亲密程度还超过白子画,她天经地义地认为,自己自然也是秋练最亲近的人。而现在,花千骨才猛然发觉,如果去掉这十六年,和那段她从未有过记忆的过往,她和秋练之间居然什么都没有了。模模糊糊的,花千骨觉得自己心里正有什么东西在裂开来,隐约露出一片深不见底的空荡。

如果说在场还有哪一个人比花千骨更不安的,定非笙箫默莫属了。

“秋……姐……”笙箫默就像含着一个橄榄,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渐渐的,一股酸涩充满了口腔,又顺着喉咙降下去,到了心上。他因着自己那份隐秘的感情,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接近秋练,想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然后他发现,自己似乎永远都触摸不到她的心,她并没有砌起厚厚的围墙,将心封闭起来,却化作了明月清风。一个人能看到明月的清辉洒下,却无法将其带走,能感受到清风拂面,却不能握在掌心。

笙箫默面上露出一丝苦笑,以前长留上下人等皆道,最得内掌门青睐的是尊上,最与内掌门相投交好的却是儒尊,就连自己也是这样以为的。师兄教她道法,自己为了让她理解透彻,就用**殿的运功法门与她一一印证,不曾有半分藏私,那日长留海上,秋练能于千钧一发之际从乐翁手上救了舞青萝,原因便在于此。

可不管对他,还是对着师兄,秋练的称呼从来都是简简单单的“掌门”、“儒尊”,而自己叫了她十六年的名字,只是她随口的托词。还有草木阁的云麓,剑法惊艳的露月川,皆是她心腹之人,一个叫她“内掌门”,一个称她“姑娘”……

如今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不但对她以“姐”相称,竟然还知道她的本名!

当日若非花千骨突然叫出,到如今长留上下也没人知道白秋练这个名字。即使是现在,知道秋练本名的人在长留不会超过十个。笙箫默曾因秋练的名字颇不自在了一番,因而印象很深,也极为敏感,那男子一叫出“秋姐”二字,别人没有留意到,却一下子就戳中了笙箫默的心。

笙箫默记得秋练说过,她千年以来都是独来独往,名字于她没什么用,她也并不在意别人叫她什么,甚至这个名字会让她想起一些伤心的往事,让她不愿提起。可为什么,她偏偏就告诉了这个人呢?

笙箫默神情复杂,不由得望向殿门处那个由三个人组成的小小人群——现在已经是整个大殿注目的焦点。

花千骨的恍惚只维持了一瞬,就在对面青年男子的虎视眈眈中迅速回过神来。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略微后退了些,正面对着青年男子,亦凝神戒备起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奋起反击,如今的花千骨,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不会保护自己的笨蛋了。这个警惕的姿态落入青年男子眼中,让他瞳孔瞬时缩起,眸中厉芒一闪,如针一般直刺入花千骨心底。

花千骨胸口一凉,如被利刃穿心而过,她登时凛然,知道此人的功力定然不弱。花千骨一时加倍谨慎,却又迷惑不解,心想自己与他初次相见,连话都没说一句,为什么他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她一边快速回忆青年男子出现后的所有事情,一遍又细细打量了他一遍。青年男子距她不过两步,昂然而立,渊渟岳峙,眸色深沉凶狠,眉宇间依旧一脉清朗,反而更显得英气勃勃。

花千骨心里一动,觉得有什么事情在脑海中一划而过,可等她回头细想,又什么都没想到。

白子画亦看见了青年男子的眼神,他浑身一紧,顾不得任何事了,他只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让任何人对小骨露出这样的神色。白子画冲破十重天后,修为臻至返璞归真的境界,此时虽有雷霆之怒欲发作,却依旧无声无息,不像以前他心念一动就有威压外露。

不过,别人察觉不到,秋练却一清二楚,白子画的心情稍一改变,她立刻就感应到了。身边两个小家伙当着她的面如此剑拔弩张,让她既意外又气恼,没想到远处那个还来添乱,秋练几乎要气急而笑,她都记不清自己有几百年没这么情绪烦乱过了。

她闭一闭眼,再睁开时已是神光四射,瞪了眼两个小冤家,心里暗骂: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可转念再想,这两盏灯可都是自己一手糊成形的,却是半点也怨不到旁人身上。

两人叫她这一瞪,气焰顿消,两两垂下头去。

花千骨虽然暂时退让,心中却还是不服。她偷看看秋练,想起这十六年来的点点滴滴,胸中油然而起一股从未有的好胜之意。

就算你是秋练的故旧之人又怎样,就算你们之间的交情非比寻常又怎样?别的也罢了,真要论起情分来,我可未必就不如你!

花千骨暗暗握拳,低头斜着瞥过去一记眼刀。她目光所到之处,却发现对面的青年男子正在做跟她一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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