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基本算是个奇迹了。
而对于这一点并没有明确自知的韩峻熹,只觉得那些都是自己该做的。男人嘛,不会疼媳妇儿,老天爷造你干嘛来的。这句话,是跟父亲学的,从他上中学时,第一次真心实意交女朋友被老爷子知道,就被这样教育。现在想想,自己这个后爹,果然是奇葩,别的家长唯恐自家孩子早恋,这位家长,欢欣鼓舞觉得自己得崽总算是长大了,未成年,但终究长大了。
于是,这些年来,越长越大的韩峻熹,虽说仍旧单身,对女孩的细心和包容,倒是从未改变,并且日渐坚固。
他没有介意柳玫珊亲他,在他看来,这没啥,甚至算是个不小的艳福呢。至少在对方急匆匆给他打电话道歉的时候,他是亲口那么说的。
也就是因为他的这种态度,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骤然被拉近了。
他们一起吃过饭,聊过天,柳玫珊看过韩峻熹拍过的照片,然后在对方问她要不要当个模特时,欢欣鼓舞大大方方答应了下来。
那是一次摄影比赛,主题具体而又宽泛,只有“伶人”两个字。韩峻熹考虑了许久,没有从生旦净末丑下手,更没有找什么流浪歌者江湖艺人,他想到了之前云一鹤说过的,最擅长演唱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歌曲的柳玫珊。
就算这个想法的产生绝对是和云一鹤有关,他仍旧没有犹豫,将之操办了起来。虽说心里不管怎样都还是有几分别扭。
给柳玫珊打过电话,他在小丫头赶来后,详细讲了自己的设想。
“真的假的啊峻哥!?”对方听完,显然是开心到了一定程度,脸上有红晕,眼里有光芒。
韩峻熹觉得,自己好像正是在那一刻,开始喜欢柳玫珊的。
而这份喜欢,究竟是真是假,又有多坚定可信呢?
他不知道。
他只是偷偷告诫自己,真要是想喜欢,就得负起责任来,不能玩玩而已,更不能因为跟一个男人做过那件事,想要急于证明自己的取向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才硬要去喜欢。
心神可以乱,可以迷惑,然而心智不能。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开始给柳玫珊做具体的设计。搜罗了无数影视作品中二三十年代美国女歌手的造型图,他把图片打印出来,结合自己的想法,把完整的设计方案摆在了女孩面前。
“峻哥,这也太漂亮了……”整个人都傻眼了,柳玫珊抬头看向他,“可就是,服装和场地怎么解决啊?”
“这你甭操心,我可以去电影学院借。”
“能借出来吗?”
“有个不错的朋友在那儿,我以往拍主题照都从他们那儿借服装道具。再不行还能去影楼,就是影楼的衣服还原度不够高,品质也不够好。”
“那,场地呢?”
“外景可以去东交民巷,内景的话,我还有个哥们儿是挨后海开小酒馆的,他店里是美式复古风格,还有个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小舞台可以用。乐器啊,老式话筒啊,都是现成的,你想要有客人当群演都行。”
“那不给人家添麻烦啊……”
“不会,几年也麻烦不了他一回。咱是拍照,又不是拍电影,快。”
“那成。”小丫头点点头,然后一脸崇拜看着韩峻熹,“峻哥,你人脉真广。”
“其实也是都赶巧了用得上。”被表扬肯定了的男人那股子骄傲劲儿上来了,处于优势与强势一方的欣然开始作祟,抬手摸了摸对方的头顶,他把那一大堆设计稿和图片收拾起来,反手指了一下门口,“走,到点儿了,跟哥吃饭去!”
“我请你吧峻哥,咱俩撸串儿去!”站起身跟在后头,柳玫珊提着建议,然后走出了房门。
韩峻熹眼看着那丫头大大方方跟自己的叔叔婶婶打招呼,大大方方说自己是酒吧唱歌的,大大方方承认这活儿不好干,大大方方抱住凑过来歪着头看美女的傻壮傻壮的韩大臀,在那张黑乎乎的脸上亲亲亲。
老人们问姑娘怎么不找个稳妥的工作时,柳玫珊就说自己只喜欢唱歌,太喜欢了,而且喜欢唱现场,累是累,有时候也会遇上不三不四的人,可毕竟还年轻,就是想闯闯,不过,辛苦比不上误解伤人,毕竟,天不黑不跑出来的女孩儿,你就是裹得严严实实,也照样有人说你不是正经玩意儿,更何况自己还得涂脂抹粉怎么打眼怎么穿,可这些年,也是习惯了,自己清白自己知道就好。
那些大实话,说得轻描淡写,然而也力拔千钧,反倒让思想保守的老一辈听进耳朵就封住了口,无话可说,无槽可吐了。
而韩峻熹,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对白与情景,加深了对这样一个女孩的了解和喜爱。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喜欢柳玫珊的,就像是被逼着去喜欢一样。他觉得她是自己的知音,同时又是粉丝,一个比自己小八九岁的丫头,能明白他的想法,能为他的想法而激动喜悦blingbling……
就算这个女孩在拍照时根本不用他指引就能找到最合适的感觉,根本不用他调整就能穿出最恰当的搭配,根本不用他协助就能画出最漂亮的妆容。
柳玫珊果断把多余的眉毛都剃了,只为造出二三十年代那种风极一时的纤细长眉效果时,韩峻熹就会有那么一点点想念被他要求画眼线就低着头,红着脸,像是无处躲藏一样的云一鹤。
他们之间,大约,也就这样了吧……
也好。
年册只剩了文本和硬工制作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