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你说的……”被一通道歉弄得局促起来,韩峻熹多少放了心地傻笑了几声,然后试探性地问,“那,咱俩,还能和平共处友好邦交吗?我是真的……挺开心有你这么个朋友的。”
听见那句话,云一鹤脸上闪过一丝酸涩,可最终,他还是笑了。
他点点头说,好,没问题,咱们还是和平共处,友好邦交,你说的周末那个聚会,我也会去。不说别的,就单说能跟你以朋友的身份出去玩,我也是真的……可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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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峻熹,到底是躲避了问题重点,跟云一鹤做了暂时性的,君子协定。
其实事后想想,他自己都不清楚当时是忘了重点在哪里,还是根本就不想提。
云一鹤喜欢他,云一鹤想跟他睡觉,云一鹤满脑子都是他的luǒ_tǐ和硬邦邦的大屌。
这些,他居然一刹那间都给抛到脑后了,好像理清同极相吸这件事存在的科学性就耗尽了力气一样,再也无心考虑其它。
他甚至问了云一鹤好多傻逼问题,并且即便在问这些问题时,都没考虑人家回答的心情。
他问,这个到底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啊?你是有固定的感兴趣类型吗?我听说是按照1和0分的对吧?那你是1还是0还是都行?说真的我是真心理解不了都行,都行的是特稀少吗?啥?都行的反而是主流?!我们公司有一小姑娘是传说中的腐女,和我挺熟的,她老拿我跟别人配对儿,还说我是总攻,总攻就是永久性的1对吧,那永久性的1多吗?我这样儿的不会是0了吧啊哈哈……啊?这也行?!所以也可以被比你弱的人……那能高兴嘛……尊严都没了吧……等会儿……我有点儿开始好奇祁林是1还是0了……我操,冷静冷静……唉哟真不行了……我脑子都风中凌乱了,你们这个世界忒复杂……有点儿可怕……
云一鹤耐着性子,保持着那份儿从容和优雅,回答了所有的问题,他用冷静遮盖着心里的波澜,最终煎熬到最后一个问题。
韩峻熹有点儿支支吾吾地说,他还有唯一的一件事不明白,那就是,男的,跟男的,做“那事儿”的时候,会觉得舒服吗?不是说撸,就是——那个,你懂的。那毕竟违背自然设计啊……
这次,云一鹤表情里没了沉静,他乐了,是气乐的。
从刚才被问那些蠢问题就一直压着的火气转化成邪恶劲儿释放出来,翘起二郎腿,两手指头交叉扣住膝盖,他直盯着韩峻熹看。
“你想知道啊?那你要试试吗?我可以亲自指导你。”
就是这么一句话,韩峻熹安静了。
他又怂了。
是的,又。
然而所谓大条的人,重新振作起来是很容易的。直男这种生物,你只要满足他的骄傲,他就能保持着快乐,用高高在上的慈悲心去对别人好。
韩峻熹骄傲的点,是他的接受力。
志同道合的好友祁林是圈内人,他能跟祁林和平共处,现在“新欢”云一鹤也是圈内人,他还是可以冷静下来与之和平共处。祁林至少还不会对他想入非非,云总可是会对他想入非非的!即便如此他还是包容了对方,多神奇,多牛逼啊他……
用比较欠打的方式寻得了平衡,韩峻熹告诉自己这没什么的,他还是决定要跟面前这个优雅的男人做朋友。而他根本没有料到,他们之间真正“做朋友”的时间,已经短之又短,就如同沙漏快要漏光的最后那一小撮沙子,屈指可数了。
那个周末,他带着云一鹤,去了朋友的生日聚会。
果然就像云一鹤之前想过的,整个聚会基本就是一群直男直女开着傻壮傻壮的车,带着傻壮傻壮的狗,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把个山清水秀的郊外小峡谷,弄到沸沸扬扬热热闹闹。
金毛追着哈士奇从腿边跑过,当妈的在背后不远处吼孩子不许打架,几个虽然胖瘦高矮不同却性格十分接近的大男人边烤羊肉边争夺那串最肥大的腰子该是谁的,喜欢安静的在溪边打水漂,喜欢凑热闹的已经在外放摇滚乐。巨大的白色帐篷三下五除二就被几个壮汉撑了起来,人妻们大大方方躲进去,削苹果切西瓜,聊着影视剧里的宫斗宅斗婆媳斗,蜗居裸婚小鲜肉。
云一鹤觉得,眼前的这些不算讨厌,但真的不是他的菜。
这是个异世界。
满满当当的烟火气,那么真实,那么现实,但毕竟是异世界。
韩峻熹的世界。
喧闹,世俗,平常,普通,那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追求可以说碌碌无为,然而丰富多彩到令人窒息。
他觉得,自己是一盏冷色调的灯,周围全都是闪烁着暖光的灯,同样都是灯,他有着他的格格不入。他置身于热闹中,也多多少少觉得孤独。
还好,韩峻熹确实没让他“耍单”,那男人一直留在他周围两米之内,从那帮人妻那儿抢来西瓜,装在乐扣餐盒里端给他,瞅准机会把最嫩的一块烤羊肉叉到自己盘子里,切成块,送到他面前,问他热不热,渴不渴,累不累,好玩不好玩。
“挺好的,真的。”云一鹤点头笑笑,“就是好多人还是记不住是谁。”
“我也记不住,尤其是那几个新来的孩子,跑来跑去的都不知道是谁的。”傻乎乎乐了两声,韩峻熹捏着瓶子喝了一大口冰啤酒,“对了,今儿晚上你是想睡车里还是睡帐篷?”
“……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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