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雹停了下来,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光线也逐渐明朗。
劫数停下来了!
陆京抬头望着淡成灰色的天空,仰着头缓缓倒在泥泞里,大口大口地喘气,身旁全是碎叶冰雹。
他被冰雹已经砸成猪头,身上满是瘀伤,脸颊也肿得很高,但因为脸上糊着一层泥泞,还看不出来其实已经看不出来是不是人。
“总算没有酿成大祸。”
他狼狈如狗,倒在泥泞里不愿爬起来,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声,就缓缓地合上眼睛。
很累,身心俱疲。
一条腿的骨骼被震断,内气耗尽,身体里外都是伤,又加上差些毁掉安弦市的愧疚,整个人都感觉像垮掉了。他总不是铁打的,也会苍白也会崩溃。
合上眼便不想再睁开。
沙沙雨声,水流的汩汩声,风拨动落叶的声音,都逐渐模糊了。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人把他的胸膛剖开,换上莹润如玉的烛龙之心,妖医诸葛青穹么?梦里他看不清那人脸面。
然后便感觉身上一阵疼痛,醒了。
站在面前的人是雪鹰,他慌忙按住陆京肩膀,示意他不要动。
“少主,你这会已经伤到根基,没三五个修养恢复过来,好好养着。伤你那混账我已经打得他不剩半条命,就等你醒来吩咐如何处理。”
“巫彭?”
“就是那老家伙。”
雪鹰面有愧色,他听说过“巫彭”这号人物,知道此人境界极为高深,可却让陆京独对此人。
幸好是陆京保住了姓名,不然,他恐怕就要用自己这条命去还。
燕赵慷慨悲歌之气,侠义之风……他大抵如此。不过心里也纳闷陆京怎么能在巫彭手底下保住性命?这小子已经强到能跟真武中期同归于尽的地步了?实在匪夷所思。
但他没问,他绝不问不该问之事。
陆京缓了会儿神,喝了杯水,然后淡声道:“巫彭现在哪儿?”
“我这就去。”
这还是沈玉琼的别墅,而巫彭就被锁在车库里。
他本来已经重伤,又被雪鹰封住了武脉,这两天没给饭吃没给水喝,已经是半死不活的状态,被雪鹰拖过来时候,好像连站着的力气都没。
堂堂真武境高手,虽然行迹狼狈,但依然还保持着应有的气度。
“你兔崽子想杀我给个痛快的。”
“走狗前辈,当时咱们刚入秘境时候,我说过一句在劫难逃,是指你在劫难逃……我知道只要离开秘境,我这边的人就会找到我们,那时重伤的你就必死无疑。”
陆京把水杯递过去,“我确实对你动了杀心。”
巫彭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一抹嘴,张狂地大笑起来。
“痛快!”
“你怕死么?”
“怕!但是你我二人闯进盈虚真人墓葬,险些酿成滔天大祸,我想了很多,现在就不那么怕了。”
陆京点头:“算是咱们同患难一场,我也让你做个饱死鬼。鹰叔,我来时带的那个背囊里有个红布裹得木匣,你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切半寸给他吃,半寸就够他吃饱。”
“是”
巫彭道:“你兔崽子倒还算讲理。”
“我还很寂寞……”
雪鹰把背囊拉开,拿出红布包裹的木匣,一打开,登时就愣住了:“少主,你没说错吧?你要把里面的东西给他吃?”
“本来是想孝敬我妈的,但这东西太霸道,她的体质怕承受不了。”
“可如果给他,后果……”
木匣里的东西自然是那株“血玉参王”,以巫彭的境界,以参王的霸道药力,足以让巫彭恢复六七成实力,到时雪鹰也制不住他。
这家伙可是“虚灵”的人!
他若恢复六七成实力即便不立刻反扑,也能够轻易脱身,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雪鹰弄不懂陆京的用意,再次询问道:“真要给他?”
“给他。”
巫彭也看到了血玉参王,怎么这兔崽子有如此灵药?甚是惊讶,但更多的却是诧异。
“你兔崽子想收买我?”
“前辈做了走狗这么有前途的职业,哪儿能轻易就转行?怕收买不动。”
陆京漫不经心地笑起来,“但你在阻止十二劫杀灭大阵,强行用力,又耽搁了最好的疗伤时间,不服这血玉参王,恐怕要折寿很多年。”
“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兔崽子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简单,只要走狗前辈伤好之后,别把我这些朋友的底细全告诉给你的姘头云中君就行。”
巫彭有些不可置信:“就这个?”
“就这个!我不知道前辈为什么要去做虚灵的走狗,但十二劫杀灭大阵运行时候,前辈甚至愿意一死阻止劫数,心存悲悯,绝不是蓝梦周、裴少依那样不择手段的人。”
“那你知道放了我的后果?”
“知道,但……就在几天前我杀了个不该杀的姑娘,杀错人的感觉不好。”
陆京说的是梅小年,那姑娘本来是可以放过的。
想起此事他又叹了一声,“放了你,我会有很大的麻烦,起码是在安弦市待不下去,也暂时救不成我的未婚妻。但我不想再杀错人。”
雪鹰目光一闪道:“少主不愿杀,我杀!此时咱们行事宁可错杀,也不能轻易放过。”
说话间,已经准备向巫彭动手。
“别杀他”
“少主,你不能存妇人之仁。”
“这话很对!”
巫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