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侠保重。”七弦回礼,几人就此分道。
等叶雷霆离开,温念远和七弦也向城外行去,这个时间城门早已关闭,不过对他们来说城门在或不在都不重要——所以朝廷最不喜跟江湖中人打交道。
散步一样走到离城门不远的地方,七弦和温念远同时停下脚步,七弦微微侧头,望着后面黑咕隆咚的街角转弯处、房屋阴影中,“跟了一路,还不出来?”
那不太引人注目的角落里有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闻言一颤,犹豫了一会儿,才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挪出来,挪到月光微亮的地方。
“是你。”借着微弱的光线,七弦看清了那张脸,是刚才在红袖阁中被姑娘们好一通嘲笑的穷书生。
他脸色很差,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受到的鄙视还是因为心上人的逝世,却还是规规矩矩地鞠躬行了个礼,一板一眼地说:“小生梁君,委实不是故意要跟踪几位大侠,圣人有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实在是迫不得已……”
七弦哼笑了一声,“都说书呆子无趣,我看也可爱得很。行了,你那样若要叫跟踪,全天下的高手都得羞愧死。”
梁君浑身一僵,“原来几位大侠早知小生跟在后面。”
“脚步声如擂鼓,心跳声如惊雷,呼吸声如飓风,藏匿之处一眼望去就能发现,你说呢。”
七弦打趣他,言语间难免夸大,梁君却更加羞愧。
他本来就只是个普通人,一路又想着圣人圣言觉得跟踪这事有违圣训,心跳声砰砰砰的,自己都觉得不耻。
却不知自己行踪在落入他人耳中,别说七弦公子跟温念远,叶雷霆都一早知道有这么个尾巴在后面。
只不过这小尾巴太没有威胁力,所以他们无所谓罢了。
林子大了,不乏有些读书人读书读傻了,看见江湖人就存着要劝人走正道的心思,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梁公子跟我们这么久,意欲何为?”
梁君本还在自责,听见他们问自己原由,当下眼眶一红,差点儿噗通一声要跪下了。
他晃了晃,终究还是站直了身体,哑着嗓子说:“小生知道几位大侠都不是寻常人,一定不会没有缘由就三更半夜到蕊姬房里捉人。蕊姬她——蕊姬她——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蕊姬姑娘!”
七弦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书生,感情这还不是个呆子,至少这会儿不笨。
“嗯?”他忽然记起来,这个书生,正是白天在蕊姬坟前一直留到最后的那个男人,还有他和温念远去红袖阁遇到叶雷霆之前,听见那个压抑的哭声好像也是他。
真是个痴情种子。
“知道了又能怎样?”
看着就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难道还能为枉死的红颜报仇么,百无一用是书生呐。
梁君也听明白了七弦的意思,他捏紧了拳头,现出一分坚定之色,“鄙人不才,十年苦读今科却落了第,然而天道酬勤,总有一天能跨马游街,就算现在不能为蕊姬姑娘报仇,到时也一定可以。”
看来他对自己的才华倒是很有信心,相信自己一定能金榜题名,直上青云。
“蠢是蠢了点,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七弦淡淡地说,然后莫名地看了温念远一眼,凉凉地说:“你们读书人,都只会这些笨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