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比他高半头,这样的身高差之下,他需要微微垂眸,才能和少年对视,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不管你有没有救我,我都会这么对待你,因为是我没有及时的救下你,才让你遭到了这么长时间的囚禁,毋庸置疑,这是我的错。”

听到他的说法,池照不置可否,“如果你是想赎罪,那你请便,反正我已经说过了,我不需要你这样客气的对待。”

纯粹的关心被说成赎罪,出于本意的示好被说成客套,路易觉得心里闷闷的,脸色也比刚才更冷淡了,他垂下嘴角,跟着邵泽安一起走出去。

之前他给邵泽安打了一个傲娇的标签,现在他又给邵泽安打了一个喜怒无常的标签,不知道帝都的其他少爷们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毛病。

答案自然是没有。池照纯粹是怕他和李一寒一样,不按套路出牌,再一次破坏掉他辛辛苦苦扮演的人设和剧情,所以才会一个劲的说话带刺。

走出军舰,他的大哥邵泽林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邵泽安走出来,他上前两步,同样是军人,邵泽林的视线比路易冷了很多,只是池照同样能在他的眼底看到浓浓的关心。

“感觉怎么样?”

池照没有看他,他们是家人,邵泽林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这具身体里灵魂的不同,池照准备借这件事,给自己寻一个受刺激后性情大变的借口,慢慢改变邵家人对他的印象。

“没事,走吧。”

弟弟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邵泽林皱眉看了他一会儿,想想他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会变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走。”

他们停靠的这个地方是使命港,只有帝国军人可以进出,邵泽安的父母过不来,所以才会让大儿子来接他,实际上他们现在正在医院里,等着大儿子把小儿子带来,然后给他做一个全面细致的检查。

他们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前面的两人同时回头,仔细看,还会发现池照回头的更早一些。

邵泽安没说话,邵泽林出声询问:“韦斯特上将,您还有事么?”

路易站在原地,他的视线沉静的过分,此时正落在邵泽安身上。闻言,他向邵泽林那边看过去,神色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淡与威严,“没有。今天就这样,改天我会亲自登门,向贵府表达我的歉意。”

邵泽林看了看他,对他点头致意,然后就带着弟弟离开了。

路易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没有再跟上去。

接下来的路程十分安静,没有人会说多余的话,莫里斯坐在位子上,用一根电子笔的笔头戳着自己的额角,他不禁笑起来:“还真是有意思啊……”

池照现在对莫里斯已经有阴影了,虽然之前他给自己争取到了一点自由,但真正的生杀大权还是掌握在莫里斯手里,他说什么,自己都要照做。他能做主的,仅仅是改变一点细节,莫里斯的任何决定和命令,他都不能忤逆。

当傀儡的滋味很不好受,池照烦躁的皱了皱眉,然后把头靠在了后面的椅背上,闭目养神。

邵泽林回头看了一眼精神萎靡的弟弟,顿感棘手。

能让邵中将感到棘手的,就只有威名远扬的邵夫人了。

皇家医院里,几位德高望重的专家被大法官请来给他的小儿子做检查,此时都安静的等在等候室里。听到开门声传来,众人都看过去,还没看清那位传说中普通人体质的邵家二少爷长什么样子,刚刚还很矜持的邵夫人已经冲了过去,她紧张的把邵泽安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乖儿子,吓死妈妈了!你有没有事,那些叛军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不知道是身体记忆的原因,还是池照看见她就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委屈的味道,“……妈妈。”

邵夫人一听就知道小儿子受委屈了,她立刻心疼的把池照抱进自己怀里,然后轻拍他的背,“没事没事,到家了,妈妈绝对不会放过那些欺负你的人,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不苟言笑的大法官站在一旁,虽然他看起来一直很冷静,但实际上他的担心不比妻子少,尤其在听说邵泽安被叛军抓住的时候,他脑子一懵,差点瘫到地上。此时看见儿子他也很激动,但激动的情绪表现在他身上,就是他走到儿子身边,干巴巴的说了一句,“爸爸也是。”

这句话距离上一句话之间的时间间隔太长,人们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反应半天才想起来,原来他这句话是补充邵夫人那句的,大法官接收到众人幽幽的视线,不禁陷入沉默,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他把注意力转移到一直站着不说话的大儿子身上。

邵泽林和他爸对视半天,最后默默抿唇,“……嗯,哥哥也是。”

难后重逢,温存够了,池照就被几位老专家领走检查去了,坐在未来感十足的检查设备里,池照很纳闷,“莫里斯的发明有这么厉害吗,这么大的医院,居然查不出我体内有两个感应器。”

【你别忘了,他的实验室就能屏蔽s级机甲扫描射线,那么大的实验室都能被屏蔽,更何况两个这么小的感应器呢。】

池照听明白了,“你是说,这俩感应器也自带隐形屏蔽功能?”

【对呀。】

池照咋舌,“那不就是说,没人能看出来我被植入感应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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