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算了不说了,徒弟你叫什么名字?”

他终于想起来问我名字了,我赶紧答道:“师父,我姓涂,单名一个第字。”

我师父沉默了一会说:“……徒弟你改个名吧。”

我问:“为什么?!”

师父:“我叫你徒弟,别人也叫你涂第,那全天下不都是你师父?”

我:“……”

“徒弟,你以后就叫这个名字。”

我本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回去后他居然真的给我改了名字,我接过字条一看,我原本两个字的名字变成六个字:谢惊影的徒弟。

……连姓都给我改了。

我也没办法,名字是别人叫的,我说也没用,不过他叫谢惊影?总觉得……听起来有点耳熟。

接下来几天我被使唤得跟狗似的,每天早上鸡叫就得起,除了劈柴做饭,还要端茶递水捏肩捶腿伺候他。我也试图造反过,结果就是一顿揍,上回用钱币那是轻的,门口那根藤条就是用来打我的。

另外要提一下,我师父说他从来不打徒弟。

……他只是在打我之前断绝师徒关系一刻钟。

我怀疑他是故意玩我,但他每次喊我徒弟的时候表情又很真诚很深情,搞不懂在想什么,说不定他对每个徒弟都这样……说起师兄们来,我好像明白他们是怎么死的了。因为他仇家实在太多了,经常会有人找上门来问:谢惊影是不是住这?

我一般会说:他就在屋里,怨有仇债有主,你要报仇就去找他,不要伤害我。

然而多数情况是对方不会听的,红着眼瞪着我说:你是他徒弟吧!他杀了我妻子/相公/好友/师父/学生/恩人(此处任意选择)……那我就杀他徒弟!让他也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而我那很厉害、一到饭点就准时出现的师父这时候就不知道去哪了,一定非得等我被仇家追得满地滚的时候才现身把对方揍一顿让他赔钱,最后还义正辞严地来一句:谁允许你打我徒弟的?

我丝毫不觉得感动,只希望他能少结点仇,我拜师才三天,就被打了五回(其中两回是他打的)。说到这我终于想起一个问题:这些天他除了使唤我就是欺负我,根本没提过教我武功。

当晚我给师父端茶递水后,趁他心情好提了出来,师父一脸惊讶地问:“徒弟你要学武功?”

我忍无可忍:“师父,难道你以为我拜你是为了跟你学做人吗?”

“……”

他估计想到自己毕竟是师父,便让我去书房挑一本书来。我见他这么随便,忍着气点灯去看,这间书房十分老旧,想必是很久没打扫了,推开门灰簌簌地落。房间里堆满书,打眼一望是各式秘籍。

也不知是不是被灰呛得,一闻这老旧的霉味我就直打喷嚏,只好随便摸了一本急忙离开,心想下回再说。回房后才发现那书的上半边被血浸红,血迹干涸后恰好把招式名称的地方给遮住,单看图似乎是本剑谱。

师父表情凝重地翻了翻,告诉我说:“徒弟,为师觉得这本书写得很详细,你真的自己能看懂。”

我脸摊得跟煎饼似的,不想说话。

他见我不高兴,试图挽回破裂的师徒感情,就从旁边柜子里翻出来一个盒子,里面搁了把剑。剑柄缠了一层层的青色绸缎,带着些陈年血渍,剑身已经锈迹斑斑,赤色褐色什么都有,他随手拿起来桌子上的抹布擦擦,嘴上说着:“这把剑送你,你看为师对你多好。”

我嫌弃它,并不想要,师父眼神一冷,阴森森道:“徒弟你把门口的藤条给我拿过来,我今天不打死你……”

“谢谢师父!师父对我最好了!”

我扑通跪下。

当晚我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于是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对着师兄们的坟发呆。虽然我们素不相识,但我已经能体会到师兄们的心情了。

其实开始的时候,有个很厉害的师父收我,我内心还是有点小激动的。而且再怎么说(不提师兄们死了的事),他还反复跟我保证只收一个徒弟,我觉得他还是想做个好师父的。

但是再看看这书,这剑,这态度,他老了我能养他吗?

我一边叹气一边拔草,天亮时草都被我拔秃了。

借着地平线那边出放出的暖光,我再看那本书,整个上半边都被浸透了,照这流血量来看书的主人应该早活不成了。我脑中浮现出我那师父抢人家武功秘籍还杀人灭口的画面,顿时冷汗涔涔,决定回去换一本。

这么想着,我刚站起就听到飒飒风声传林而过,后颈一痛就被人打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隐约听到这两个词:谢惊影,徒弟……

我就知道又是我师父惹出来的事。

第二回:开门复动竹,疑是故人来(上)

大概因为置身黑暗的恐惧,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我正坐在茶馆里喝着茶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就是上回陆青舟的下半段,享受难得的平静。突然听到窗外传来喧闹惊叫,原来是有人当街打架。

中间那个身穿白衣,其余十几人皆是黑衣蒙面。那白衣人身型极其高挑,四肢修长,宛如蓄力的猎豹,浑身都是危险的气息,下手亦是凌厉狠辣,短兵相接之时,刀剑碰撞溅出火星。

一个打十个不落下风,实在太帅了。

然而我定睛一看,发现那个拿刀的正是我的疯子师父,于是默默地打算离开,不想这一动却被他看到了,还跟没事人似的冲我打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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