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好像脑内有口大钟哐哐直敲,反复回荡、魔音灌脑,无奈全身上下知觉全无,死瞪了郎青峰半刻,竟然怔怔哭出来。
两行清泪滑下来,一头乱发,白皙柔软地身体上几处淤青,看着就让人心里发疼。
郎青峰胸口一堵,狐族魅惑人心的能力吗?这小狐狸道行应该没这么深才对。
味道又太熟悉,必然是认识的,然而搜遍记忆想不出眼前这人是谁,他放轻了声音却不自知,“……你到底是谁?”
胡玉生嗓子眼儿里憋出一点儿濒死兽类的哀鸣,眼神渐渐从眼前的人身上离开,空洞洞盯着不知哪里。
我杀不了他……
郎青峰胸口从发堵到剧痛,顾不得眼前这人片刻前想杀自己,也无所谓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谁,撑着轮椅扶手慢慢站起来,尽力走了一步,径直坐在地毯上挪到他身边。
胡玉生眼里的血色退去,整个人好像傻了,只无声地流泪。
郎青峰伸出手在他头顶上悬停了片刻,最终在他后脑顺了一把,“莫哭……”
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没听到这声音极低的两个字,胡玉生脑袋顶上的耳朵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抚过脑袋上的力度,好像弄破了泪囊,眼泪更汹涌地流出来,铺天盖地的委屈,人其实已经没什么意识。
郎青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哭了半天,没琢磨明白自己为什么心里难过,手上却顺着他的气脉捋过去,禁制解除,潜意识里强行提着气的胡玉生抖了抖,瞪着眼睛昏过去。
他这一晚上先中了烈性mí_yào,醒来挣扎下床,再一番心神激荡,又遭遇重手下全身禁制,早就撑不住了。
郎青峰捏起他的下颌,把他额前的碎发往头顶捋起,仔细打量。
轮廓秀丽精致,眉如远山,眼尾上挑,该是个灵动貌美的狐族少年。
再翻来覆去看一遍身体,皮肤细润有光泽,定然养尊处优或者修行不错,只是没找到任何印记。
确实不是认识的人,然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郎青峰将人揽到怀里,仔细闻了闻,略一犹豫,在他肩窝稍微咬破一点,舔一舔血丝,仍旧不能辨别分毫。
然而他作为妖修,倒更在意直觉一类无迹可寻的东西,虽然不能分辨是谁,自己因他引发了强烈的情绪却不能作假。
一个小狐狸,姑且留下,迟早会弄明白缘故的。
这么一想,郎青峰打了个哈欠,捡起破掉的床单把人随便裹裹,抱着他一起坐到沙发上,顺势按了呼叫铃。
助理子岳很快现身,一看客厅里的情景,呆了呆,没忍住叫了声,“十六叔?”
郎青峰面无表情,指尖无意识地捏着胡玉生的耳朵玩儿,“叫服务送新床单来,再送两套换洗衣服,”右手在怀里的人腰臀上一划,“男装175-180之间的尺寸,瘦一些的款式,内外包括鞋子都备齐。”
子岳目光盯着他捏狐耳的那只手,嘴角抽了抽,“这位是?”
郎青峰一顿,手拿开,把怀里人的脸往外展示了一下,“去看监控,查清楚谁送进来的,送的人,这一个,背景资料都要。”
子岳拿起随身电脑给专门的贵宾管家发需求,抽了抽鼻子,没抬头,“狐狸?”
郎青峰点点头,“不要暴露身份。”
一刻钟后,客房送来了新的床单和一应洗漱用品,子岳去门口接了东西,吩咐换洗衣服明早送来,返身进来亲自铺床单收拾卧室客厅的狼藉。
郎青峰抱着人闭目养神,忽而睁开眼睛,伸手捏住胡玉生的脸皮扯了扯,不是易容。
话又说回来,狐族的幻术和魅惑功力一样著名,真换了脸,自己未必分得出。
这么一想,他继续老神在在地端坐不动,心里慢腾腾地翻检记忆里比较特殊的人物,并不急着赶紧弄明白此人是谁。
子岳把床单换好,盯着卧室雕花窗栏上的几个手铐残骸看了一会儿,带上手套把它们掰下来装好,敢送人来的不少,敢送的这么豪放的,大概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叔,你就是因为这个刚才不让我进卧室给你准备水呀?”出了卧室他凑到郎青峰跟前,递给他一件浴衣,“用这个吧,我把破床单拿走。”
一看就是爪子撕裂的,够激烈~
郎青峰接过浴衣,揭开床单一角,忽然抬头对上眼神灼灼的小狼崽子,“背过身去。”
“哈?”子岳愣了一下,囧着脸转过身,铁树开花了!
郎青峰把床单丢开,用自己的浴衣把胡玉生裹好,莫名觉得这样做可以让自己心情很好,“行了,你走吧。”
“哦,”子岳俯身捡起床单,顺手把客厅里歪斜的茶几,几个散落的摆件归位,慢慢走到门口,终于没忍住,“叔,原来你是喜欢狐狸/精的吗?”
多少美人多少年,冲上来的一个个折沙沉戟,今天这个倒是特别。
郎青峰挑眉,“滚……”
子岳连忙狗腿地鞠躬,双手合十,“我错了,我不打听,我走了,有需要您叫我。”拉开门迈了半步,又探头进来,“能告诉其他人吗?”
家里长辈太多,幼崽难做啊~~
郎青峰掐了个法诀,抱着人飘落到轮椅上,“有问即答。”
没问不许主动说,子岳撇撇嘴,乖乖和上门出去,就十六叔这样几百年如一日活的跟精准机械一样的家伙,族地里的老家伙们早没兴趣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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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玉生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好像被人抽了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