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云耳力极好,一路上听着马车越走越偏,不久后,远远的听到阵阵海浪声。
他暗叫不好,心头涌上一股不安。
海浪声越来越近,最后,车马停在了海边,虞云走下马车,看到远远的海面上有一座孤岛,岛上立着一支旗帜。
果不出他所料,最后一项是考验水性。南朝三面环海,外战多走水路,通水性是朝廷官兵的基础功,以此做考验,合情合理。
只是……虞云隔着布料触摸腿上的伤口,眉头紧锁,面色沉重。
王严指着海面上那座孤岛说道:“以那艘船为返程点,顺利抵达再返回者,便可通过考验,如果有人受了伤,体力不支无法返回,可以放弃资格,上岛后挥旗弃考。”说完,他别有深意地望向虞云,目光撩过虞云受伤的那条腿。
虞云挺直了脊背,众目之下,王严就等着抓他的漏,眼下这个局势,他不得不腹水一战。
宫人搬来一把椅子,燕琌太子在椅子上坐定,笑着看他二人,“你们两个快去吧,本宫在这里等你们。”
虞云与白昸琇并肩站在岸边,白昸琇忍不住瞄了一下虞云的大腿,很是担忧,可是一想到方才虞云那凶狠的眼神,又硬生生忍了下来,等王严一声令下,狠下心不去管虞云率先下了海,很快游出数丈外。
虞云看了一眼王严,王严也正紧盯着他,他深吸一口气,一咬牙跃入海中。
冬日里的海水一寸寸没过身体,寒气瞬间刺透全身的肌肤,冰冷刺骨。虞云跟在白昸琇后面,两条腿泡在水里,海水很快浸透伤口上缠着的纱布,纱布上的红色血迹在海水中晕染开来。
不知游了多久,撕裂的口子慢慢的开始往外渗出血来,虞云的脸色因为失血变得惨白,只觉海水越来越冰冷,双腿像是注满了铅沉重无比,再无法划动。
他眯起眼,大脑出现缺氧的昏眩,耳边的海浪声飘飘忽忽,身体随着海浪如浮萍漂浮了几下,沉入深渊,海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渐渐感觉到意识在脱离身体,四周是无边的黑暗,和无法挣脱是漩涡,他眼前闪过好多晃影,罗州的小庭院里,父亲砍着柴,母亲织着布,还有盛都城门下,一个少年站在轿子外,阳光和熙,那是他想触碰却又不敢触碰到身影。
恍惚间,头顶传来海水被拨开的哗啦声,一缕阳光照了进来。虞云在黑暗中寻着光源望去,模糊之中有一道身影打破四周的漩涡,朝他游了过来,隔着海水,朦胧,而又清晰。
虞云抬起手,像是在追逐着什么,伸向那个人——“白昸琇……”
当白昸琇游过去时,虞云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体往大海深处沉下,手却还保持着伸出去的姿势。白昸琇一把握住那只手,把他拉向自己,双手捧过他的脸,吻住他微启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