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彬失魂地跌坐在床上,良久,他抬起脸,直直地注视着天草一夏:“那……”他咽了口口水,“那你,有没有看上我?”

天草一夏缓缓转过头,直直地注视着他,后者有些紧张,恨不得落荒而逃时,天草一夏开口了:“做梦。”

炎彬松了口气,很快又很不满:“什么叫做梦?好歹我们也兄弟十几年,而且一直都是我罩你的,我就这么没魅力吗?”想了想,这话不太对劲,他尴尬地咳了声,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自己是t?”天草一夏是t,除了最初的震惊之外,炎彬也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只是觉得,不管天草一夏是什么样的人,都是他的兄弟,没话说。

天草一夏的目光又变得悠远而朦胧,他望着窗外。有时候炎彬真的很好奇,一个人为什么能看着什么都没有的窗外一看就是一下午?自诩天草一夏兄弟十几年,但其实,很多时候炎彬也无法理解天草一夏的沉默和空洞。

“以前,他还在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天草一夏喃喃开口。

炎彬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这个人一向是天草和他妈妈的禁忌,这回天草主动提起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却堵得慌。

也不记得是多久前了,那个人总是跟他一起回来,两个人笑哈哈地抱着几个酒瓶子。那个人爽朗地说嫂子又来叨扰了,还会摸摸他的头说一夏又长大了。他穿着军装制服的样子很帅气,他是局子里挺厉害的一个人,却从来不会摆什么架子,天草一夏很喜欢看到他哈哈大笑,他笑,他也会跟着笑,总觉得不管什么烦恼,只要跟那个人一起哈哈大笑后,就全部都抛掉了。那时候他还小,他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禁忌的爱情,他只知道他喜欢看到那个人,期盼看到那个人,他最开心的事情是那个人勾着他的肩膀出门游玩,或者散步,他带他去吃各种好吃的,还说什么给他父母独处的机会,因为父亲是警察,和家人总是聚少离多。他那时候想,那个人真善解人意,是个好人。所以他把一颗真心全部交付给了他,尽管那时候他真的还小,真的什么都不懂。

直到……

天草一夏的眼中仿佛有一片血雾在扩张蔓延,不停地,不停地,直至扩充了整个眼眶。刺耳的枪声在他的耳边不断回响,鲜红的血溅湿了他整个世界,他听到周围的人在议论,说被枪毙的人有多丧心病狂,说被枪毙的人有多自作自受,他看到邻居们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厌恶、怀疑和疏离,他感觉到冲他笑着的母亲是那么无助和失魂,最后,他的世界定格在那个人面无表情的脸庞上,他从他本是温和灿烂的眼神中,看到了狰狞和恐怖。再后来,母亲带着他离开,等回来,这里已经物是人非。

“天草?”天草没有回话,而且表情突然变得很痛苦很绝望,炎彬有些后怕,出声试图唤醒他。天草一夏有他不曾参与、亦不曾知晓的过去,那段过去究竟充斥着怎样的黑暗与伤害,炎彬只知道天草一夏回想起来就会更加痛苦绝望甚至会莫名自残,却不能去窥探,那是属于天草,和天草家人的禁地,任何擅入者都将被格杀勿论。

天草一夏轻轻打了个寒颤回神,有一瞬间的恍惚。是不是真的只有死了,才能从这痛苦的深渊中解脱?他突然想念他的天台,想念那站在顶上,想象着自己抛下尘世往下跳的绝望的快感。

☆、第七章 我叫单天纯03

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所以仅仅只是胳膊肘的触碰,也让我欢喜得想落泪。

——天纯

单天纯望着面前这扇沉重的铁门,做贼心虚似的东张西望了一番,吞口口水,鼓起勇气用力一推,老铁门发出吱嘎一声后开了。单天纯走进去,看到的是锈迹斑斑、破旧不堪的天台,四面的围栏都已经坏死,连挡风的地方都没有。

“那个炎彬学长,不会真的是在诓我吧?这地方那么破,天草学长怎么会喜欢来这里?要是刮风的天气,还不得冻死!不过现在太阳暖暖的,还真挺舒服的……”自言自语着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往地上一躺,阳光直直地照射在身上,比躺在草地上还舒服。

“吱嘎——”老铁门又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单天纯惊得一骨碌坐起来,紧张地回头看,然后惊喜——天草一夏双手插在裤袋中,穿着人字拖,一点一点从铁门外出现在单天纯的视线中,看到单天纯的刹那,天草一夏有些错怔,但很快转移了视线,走到平时静思的地方,躺下。

单天纯的心快乐得就像花园里的小蜜蜂,嗡嗡嗡地怎么也停不下来,他连忙爬起来,跑到天草一夏身边,挨着他躺下,后者也没有说什么,这让单天纯心里涌起一股满足感。那个谁谁谁,真是太谢谢了!原来天草一夏真的喜欢这个破天台——哦不,是天堂一样的天台。

单天纯侧过身子,近距离地注视着天草一夏的侧脸庞,温热的鼻息喷在那上面,他能听到自己的胸腔发出的“砰砰砰”如同用力敲门的声音。“学、学长……”单天纯紧张地开口,“这里的阳光,也很好。”

天草一夏闭了眼。

单天纯失落地摆正了身体,仰躺着,将双手枕在脑后,胳膊肘碰到了天草一夏的胳膊肘,一丝冰凉异样的感觉传递到了他身上。感觉真好!单天纯突然有些莫名感动,鼻子里酸酸的,差点就很丢脸地哭了。因为天草一夏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叫他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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