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万语化成了酒嗝,熊熊酒精烧红了眼,浇凉了心,他的青春名不副实,冠了他的大名却到处打着谢承的标签,别人的回忆像是自传,他的却只能算是翻拍,任他绞尽脑汁也找不到自己的故事。

那晚凌敛改了志愿,头一次试图和谢承的未来划清界限。

而关于谢承和温晓晟的后续,凌敛也只是道听途说,少年人的爱恋哪里敌得过世界的对立,羽翼未丰的恋人们终究在父母的威严下天各一方。而那个暑假的凌敛像是飞鸟一般自我放逐,去旅行,去历练,去创造仅属于自己的回忆。

凌敛的单位部门众多,除了基本工资外全靠各自本事,他年纪轻轻手下有十来个人嗷嗷待哺,容不得他为儿女情长一蹶不振,所以凌敛立刻开始出差谈项目,赶在年底谈拢了几个,终于保住了五部的业绩,只是人操劳地脱形,人前亢奋人后萎靡,领导还惦记着凌敛身上那点才艺,好说歹说把他推上了公司年会,又是歌舞又是主持,一时间风头无两。

年会那天谢承也在,只不过是另有应酬,入流的酒店就那几家,年底处处人满为患,两人遇到也不稀奇。当时两拨人正赶上散场,凌敛作为晚会上的大红人,众星捧月似的被簇着走出大厅,却愣是越过人潮看到了对面的谢承。和凌敛不同,谢承没什么抛头露面的习惯,天生有种让人亲近的气质,即使去厕所也不会落单,时刻都有追随者。谢承其实早就看到凌敛了,那样一群俊男靓女都没有凌敛出挑标致,偏偏是被那般追捧着,眼睛却像孩童似的追随着谢承,像是迫不及待想要获得表扬,有些忐忑又满怀希望。

只可惜谢承让凌敛失望了,他掠过那视线,同旁人低声交谈,快速地穿过了酒店大堂,很快就消失在车水马龙中。

凌敛嗨过了头,给谢承发信息,说看到他了。信息有去无回石沉大海,他看看时间觉得谢承大概已经睡了,所以并没有什么气恼。第二天忙起来又忘记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只是有时闲下来看到那条信息仍有些气闷,久而久之又自我催眠似的删除,仿佛自己从没有迈出过这一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一就有二,凌敛的“忍不住”都吃了闭门羹,奇怪的是他心底里并未真正埋怨谢承的回避。直到大年初一那天,谢承的那两条金鱼——赤顶和青尾死了,凌敛觉得难以启齿,又不敢拍照片刺激谢承,所以委婉地报告了两条爱宠的离去。这次依然是无人回应,而几分钟后谢承的朋友圈里却是一碗大年初一的饺子,造型不佳想必是出自两个男人之手。凌敛杵在鱼缸前,牙齿微微打颤,分明是被视而不见,而他竟一次次骗自己是信号差是谢承忙,如今这点最后的牵扯也断了,金鱼主人都辞旧迎新,他何苦自取其辱。

“谢承,我没想到你对我比如蛇蝎,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再有瓜葛,可以删除好友或者拉黑名单,也省得我费心思猜测你是不是接收不良。”凌敛竭力淡然地发了这几句话。

这次谢承很快回了:“那你不要再喜欢我好不好。”

凌敛怔住,若是平日里别人说出这种言论他一定会嗤之以鼻再加以讽刺,可这不是玩笑,这是谢承的请求,他竟把自己的感情视作负担。曾几何时,他的喜欢已变成了谢承避之不及甚至要出言相求的祸患。从十年喜欢的人口中听到这句话是莫大的挫败,凌敛最终不战而降,深吸了口气笑了,“听说大年初一许愿都会灵验,老天会让你心想事成的。”

说完这句话,凌敛打开电脑写了辞呈,发给领导,当即被领导一通臭骂,大年初一被召去面谈。这位领导秦牧当年负责人事,也是他把凌敛招进来的。被问到为何应聘本公司职位时,凌敛说“我喜欢的人在这里,所以我要留在这里”,旁人闻言都大跌眼镜,没想到凌敛顶着众多光环却口不择言,倒是秦牧接话问“如果你不再喜欢这个人呢,我们岂不是随时会流失一个人才?”那一刻的凌敛嘴角微扬,笑容有无奈也有自嘲,“您大可放心,这是我有生以来坚持最久的事。”于是那年的秦牧力排众议招进了这位语出惊人的怪才,而凌敛也很快通过自己的实力让当年面试那段对话成了一段笑谈。

秦牧见到凌敛时就知道他去意已决,和蔼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们的情圣终于走下神台另觅芳草呢?”

凌敛敬他如恩师,并无意隐瞒,但又不知如何说清这个中纠葛,只是平静道:“我只是不能再喜欢了,不想再违背他的心意。”

两人谈了许久,结果就是年后人事变动,原本被寄希望在总部高升的凌敛意外冷门地去了外地分公司做副总,这个副总的位置说来也是高升,只不过这些年来多少次去外地的工作机会都被凌敛拒绝了,宁可一年年拖着甘守五部也不愿离开一步,如今洒脱地奔赴分公司就职自然跌破了群众眼镜。只有秦牧知道,失去了这份感情于凌敛而言如同挣脱铁笼的猛虎,失去了枷锁便是自由。

就这样,毕业后就离家的凌敛回到了故乡,渴望以新的姿态引领分公司开拓疆土再创辉煌。他从来就是有野心的人,只是守在谢承身边时他只想全心全意投入爱情,如今谢承将他推开了,事业便是他的唯一。就像他一直坚持的,爱情和事业,总要有一个出彩放光。

凌敛回家之后的第一件事远比新官赴任要艰难,事实上,自打他毕业时执意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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