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他高兴不行吗?”叶铭晨转眼向李智看去,凌厉的眼神扫过,让李智本能地吞了一口口水,‘你他什么人啊你替他高兴’这句话卡在嗓子眼,险些噎死自己。诚然李智说话向来没分没寸,但亲眼见证了‘招惹叶铭晨的人通常没什么好下场’以后,他也不敢什么话都一股脑往嘴巴外面倒了。

沉稳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叶铭晨不是第一次回到这里,但这次和每次的感觉都不同。没有络绎不绝、往来如水的客人们,没有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搞怪神经无下限的店员,没有男男女女的笑声与嘈杂,没有咖啡的香气……有的只是沉寂到近乎停滞的空气,不被铁门遮蔽的下半截玻璃窗映出扶手下圆形节能灯暗淡的光辉,原来往日里欢闹温馨的乐园在散场后,剩下的却是这般无限落寞。

难怪花希越能做到冷静地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这一行做久了,你就会明白,怎样的热烈最后都会被时间冲淡。

“我说,你会弄这个吗?我不会做咖啡。”李智完全没有作为客人的自觉,走进吧台,拿着虹吸壶冲向灯光,反复端详。

叶铭晨长长的手臂伸过吧台,将他手中的易碎品缴获,放回桌面上,“你最好别乱碰他的东西,而且,我确信你知道怎么给自己倒一杯水。”

听到叶铭晨这么说,李智有点蔫了,找出两个玻璃杯倒上水,一杯递给叶铭晨,“你和花希越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啊,假戏真做得太逼真了。”

叶铭晨挑起眉,喝了口水,没有回答他的话。假戏真做?不,那根本就是真的。

“我不会说出去的。”李智走到叶铭晨的身边椅子上坐下,“你俩救了我,算是我的恩人了。”他不是没良心的男人,他李智一向恩怨分明,“虽然今晚挺恐怖的,你俩也挺恐怖的,但现在我把你们当朋友看了。”

李智是个简简单单的男人,救了他一命,就是他的朋友了,“我知道我脾气不大好,要是没我姐撑腰,像我这样的人在聚运集团可能一个月都混不下去。”他很单纯,但并不是真的那么傻,而且他了解自己的缺点――他说话极没分寸,特别容易得罪人,也很难交到朋友。所以从惊吓中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曾经刁难过的花希越和叶铭晨帮助了他时,他彻底地被感动淹没了。

“感谢你们不计前嫌。”嘴唇再次抿成刻板的弧度,灯光下眼波却在流转,闪出一种坚定的光芒。李智拍了拍胸脯,掷地有声地说道:“以后你俩一句话,我李智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叶铭晨眨了眨眼,为李智的话感到几分诧异,然后他更深刻地了解到为什么花希越之前会说万事留有余地更好,有些人其实并没那么糟,他们可以改变,可以站在你的身后,只要你给他们一个机会,不把事情做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不用客气。”叶铭晨放下手中的水杯,“你该去感谢他。”

然后谁都没有再说话,安静的气氛中,木雕纹路环绕的吧台桌面放着水杯,两个男人一语不发地肩并肩坐着,各有所思。

时间缓缓流逝,花希越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多了,陈寻开着车把他送到商场楼下,说自己去处理剩余的尸骨,只要和高浓度的化肥一起埋入地下,那些坚硬的骨骼不出半个月就会消失无踪。就算事后有警方介入追查到花希越身上,没有尸骨、没有毛发、没有血迹,就无法立案,也无法定罪,顶多被归为常规失踪人口。

“看,让一个人消失,就这么简单。”嘴角挑起,陈寻魔魅的笑容带起阵阵凉风。

花希越不明白,陈寻怎么能把一切说得那么轻松,也不想去深入了解,走进无人的商场,死者最后的眼神忽然在脑海里浮现,仿佛黑暗中有人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那种感觉,如芒在背。他猛地回身,眼前是商城广场宽阔平滑的米色瓷砖地面,黑暗覆盖在平日熟识的景色上,沉寂、黯然、阴森……

他愣住片刻,嘴唇轻轻开启,“洛风……对不起。”近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带着一股情绪,沙哑,哽咽。

说完,他转身走向电梯,感觉自己的心又重了几分,但又伴随着一种解脱了的感觉,尽管,他也说不准亡灵的阴影什么时候才能将他放开,但起码陈寻的话让他知道他不会为此进监狱。

廊道尽头的咖啡馆玻璃窗中透出昏黄的灯光,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推门而入的瞬间,吧台边上的两个男人同时转过头来看他,长长的注视――其中有担忧,也有疑惑,像在为他的迅速感到诧异。

“嘿,你们这是做什么?”花希越笑了笑往吧台里走,打开消毒柜,拿出三个宽口矮型杯,放在桌面上。叶铭晨看着他在杯中加入冰块,又转身拿出一瓶酒。

“绝对伏特加,不知道你们喝不喝得惯。”银白色的瓶盖,透明的酒液,透明的酒瓶,瓶身上标注着蓝字‘ab-vodka’,原味的瑞典烈酒。花希越将酒杯挨个倒满,声线平稳,表情从容,任谁也猜不到他刚刚杀过人。

“花希越――”叶铭晨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压抑,正如他脸上阴沉的表情。

有些人不习惯表露情绪,但越是这样,往往越容易把自己逼至崩溃。李智明白叶铭晨的担忧,“花希越,有什么话你说出来啊,千万别憋着。”

“我很好。”灿烂到过分耀眼的笑容,花希越拿起杯子喝了口酒,浓烈的酒精在口腔中燃烧,缓缓咽下酒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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