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面风霜的茶娘沏了茶,拿了两个碗端到靠角落的一张桌上,边偷偷打量着桌边那个看上去像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的锦衣公子。那公子哥生得端地是清秀,只是眉眼间皆是淡漠的神情,唯有望向桌边那同伴时方能看出几丝情绪。说来也怪,虽然年龄相仿,那和他在一起的青年却不像是位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衣着打扮朴素得很,右手上厚厚一层茧子,看着像是行走江湖之人。那人含笑向茶娘道了句谢,转身对那公子哥道:“子继,你怎么会在这里?”

“家父命我去凉州办事,恰巧路过此地。”锦衣公子道,“途中倒是听说你在洛阳办了件大事。”

“你说中原一点红?惭愧惭愧,不过是为了花红罢了。”那青年丝毫不以为意,爽朗地笑笑,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那裴勇不是易与之辈,官府为了抓他也费了不少工夫,光是花红就开了一百两。”锦衣公子微微一笑,“没想到竟便宜了你。”

“我等习武之辈不事生产,也只得凭着这点小伎俩过日子罢了。”青年笑道,“话说回来,世伯这次让你出来……可是江湖上有什么大事?”

“事情不大,也不能说是江湖上的,”锦衣公子说,“御马监谢监丞家的孩子走失了。”

“监丞家……居然还会有孩子?”

“正是,”锦衣公子的视线越过同伴肩头,停留在他身后的某处,“那孩子是监丞的养子,你如果见过那孩子,多半是不会忘记的……”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伴随着茶娘的一声高呼:“你们可来了!就是那小子!”

几个捕快走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将铁链往坐在角落里的一名白衣少年脖子上一套。少年吃了一惊,待明白过来后,沉着脸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领头的捕快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银锭,“有人举报你手里有前些日子汉中府被盗的官银,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白衣少年看了看那块银锭,“原来你们说要去破开,是去报官了……我给他的是官银没错,但不是汉中府被盗的那些。官银每年都会铸造一大批,你们凭什么说这就是被盗的那些?”

“还敢狡辩?”捕快冷笑了一声,“我们已经核对过官银的火漆,正是汉中府被盗的那批,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什么?”白衣少年惊讶不已。

“总之,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吧!”捕快正欲带人,却听得边上那桌传来一个声音:

“且慢,此事有蹊跷。”

尾音上扬,竟是带着几分稚气。那声音的主人站了起来,走到捕快跟前,也是个约摸十来岁的少年,寻常江湖中人的打扮,偏生一双眼睛端地是灵动无比,让人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领头的捕快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小子,你又是什么来头?”

“鄙姓谢,单名一个准字……”他自报家门,几个捕快一怔,窃窃私语起来。

“莫不是御马监家的公子?”

“听说御马监向各地都打了招呼,让人帮忙寻找这位公子,而且……找到的重重有赏……”

“我是准备跟你们回去了,但你们先别急着抓我……”谢准见这个阵势,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被盗官银的线索,你们找错了方向。”

“什么?”捕快一头雾水,“你说我们找错方向?”

谢准不答,却问站在一旁的茶娘,“大娘,你是怎么发现这位兄弟身上有官银的?”

茶娘看看几个捕快,又看看白衣少年,犹豫地回答,“实话说,我一个老太婆哪懂什么官银……是我家小二告诉我的,他说那是官银,又说什么汉中府官银被盗……我一听就吓坏了,那小子是个江洋大盗啊,所以让小二赶紧去报官了。”说着,她的视线移到跟在官兵身后的一个精瘦汉子身上。

那汉子一怔,觉察到众人正盯着自己看,怒喝道:“发现被盗的官银报官,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只是……”谢准问,“这位兄弟说的没错,官银每年都会铸造,你是怎么知道那就是被盗的那批官银的?”

汉子一惊,犹豫了一下,说:“那当然是因为官府的告示上有火漆样子了。”

谢准微微一笑,“这位大哥,你识字吗?”

“会……会写几个……”那汉子涨红了脸道,“小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官银的火漆,每一批都是差不多的,你既然不认得字,要比对火漆是不是一致,肯定要花一些功夫……你那时手里又没有被盗官银的火漆样子,却一眼看出那是被盗那批?”

领头的捕快一怔,望向那店小二,后者涨红了脸,“小子!你可别血口喷人!”

“这位兄台,你可还记得你给店家的官银上的火漆样式?”谢准问那白衣少年,少年点头,“上面打的是‘天景十六年八月,凉州府’。”

“那就对了,你们如果搜搜他身上,应该能搜出这位兄台的那块官银。”谢准指指那店小二。

“那只能得罪了。”捕快正欲搜那店小二,店小二猛地推开了他们,冲出门外。谢准立刻跟了上去,几步就赶上了他。店小二见他是个小孩子,不禁冷笑,“想学人家行侠仗义?小子,你还嫩了点。”

“不妨试试看再说。”谢准拔刀相向,那店小二不过是个市井泼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没几个回合便落了下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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