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咙发干……

简易的冲凉棚里,单军在冷水里狠狠地冲着。

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通透,浇灭一身的燥火,也浇醒昏乱的脑子。

他觉得自己不正常,甚至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正常。

他脑子里的念头,被他自己压下去,他觉得那是个昏杂的错觉,是他的脑子在这个见鬼的地方见了鬼,撞了邪……

射击场上,连绵不绝的枪声震荡着群山。

一批批的兵冲上,对着各自的靶子,枪声连环大作。

旗帜挥下,单军抄起手边的零件,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拼装枪械,动作冷酷果断,零散的部件在他手上像长了眼睛,在眼花缭乱中飞速重组。三下五除二就推枪上膛,咔嚓声中第一个冲出了准备位。

他箭一般低姿冲过前方开阔地,一百米开外放着五个酒瓶靶,单军冲到射击点变换动作,单手一撑两腿卧地,凌厉利落地一个俯趴卧姿射击。

“啪啪啪啪啪!”

五个酒瓶伴随着枪声连续炸裂,全部命中,碎片溅开一地。

侧边先后弹出几个人头靶,每个靶只出现数秒,单军变卧姿为行动射击姿态,快速移过枪口,不同方位点射,几个靶子应声而倒,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教官拿过望远镜看靶,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单军站起来验枪退匣,随即退线立定,人人都吃惊地看着他。

“晃动靶敢打吗?”教官忽然一嗓子。

“敢!”单军声如洪钟。

百米外换上了悬挂的瓶靶,和之前固定靶不同,被细线吊着的小瓶子在风中不断摇晃。

单军手里的枪被收走,换了另一把。

他熟练地端起这把八一杠,校枪,上匣,推膛,瞄准。

教官:“立姿!”

单军双腿略分,托枪在肩。

训练场的轻风,拂动着草木,全场一片寂静。

单军一身迷彩,笔直的身姿,和手中的枪连成一体。他眼睛微眯,自信而锐利,全身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势。那和平常的他完全变了一个人,那是一种家世出身的与生俱来的气场,带着势在必得的笃定,凛然不可靠近。

枪声突然爆发,五个摇晃的空中吊瓶连环应声而炸。

“好——!”轰然叫好声四起,个个都鼓掌喝着彩看着单军,教官也有些动容。虽说到这儿来的没有枪打得差的,可在风速影响下要这么稳定发挥,也绝非易事。

“军军!没看出来啊!神了你?!”唐凯过来惊喜地搂着单军的肩膀直嚷嚷。

“小意思!”单军笑,意气风发。

别的他不一定行,可打枪,单军有绝对的自信。

单军的枪法是老政委手把手教的。单军八九岁就摸枪,他出身这种家庭,从小耳濡目染,对打枪有极浓的兴趣,老政委还没退时,带着他去各个靶场,亲自教他打枪,也算是家传绝学。老政委战争年代九死一生,是神枪手,将门无犬子,单军对弹道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常去射击俱乐部喂子弹,寒暑假下野战部队,一天干掉几百发也是常事。单司令对单军平时的作为深恶痛绝,可唯独一样,对他的射击成绩,单司令是无话可说。

“你小子行啊!”

小组的其他人都兴奋地围过来,这成绩够保小组分数安全一阵子了。单军笑着和他们挨个击掌,直到后面周海锋走了上来。

单军目光越过别人和他相碰了。周海锋到了他面前。单军拿着枪,瞅着他。

周海锋也瞅着他,脸上是单军没见过的神色。周海锋帽檐下的眼睛看着他,也不像别人说些什么,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将单军的帽檐往下一压,擦着他肩膀过去了。

帽檐下只露出单军的下巴,露着他勾起的嘴角。

单军把被拽的帽子抬起来,笑容比日光还腰眼。他正了正迷彩军帽,回头看周海锋的背影。再转回来的脸,每一寸都在飞扬……

严酷的训练,越接近后半程,就越残酷。每个人都在扣分,周海锋也一样。

小山东和王明冲没淘汰。教官给了王明冲三天,三天里他能帮小山东把成绩提高一项,分可以还回去,要是不能,小组其他人留下,他俩滚蛋。

“我接受!”王明冲大声回答。能到这儿来特训的,没有孬种。

三天过后,俩人都留下了。在那之后,不仅小山东,连王明冲都和单军周海锋成了不错的战友,这是后话。

丛林里,一群涂着油彩披着吉利服的兵在奔跑,机枪在他们身后扫射,在他们脚边激起一个又一个弹坑,他们被火力逼着无法停下,掉队或被打中就意味着淘汰。丛林20公里极限训练,还有基地兵的围追堵截,所有人的体能和意志都被逼到极限。

最后冲刺阶段,有人倒下了,有人身上冒烟,有人摔倒了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小山东跑不动了,王明冲过去拽起他就跑,有人抱着树吐,被空包弹打中的人扔下背囊,沮丧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人人就像丧家之犬在丛林里狼狈地跑着,单军已经吐了几次,周海锋也吐了,火力逼着他们的速度,这不是20公里越野或行军,这是20公里的极限奔袭。

一颗闪光弹炸开,单军眼睛空白,脚上踏空摔在地上。

周海锋转头冲回来,用力拽起他的身体。

“……不行了……跑不动了……”单军已经到极限了,脑子白茫一片。

“起来!”

“……你自己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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