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换了个石子试音,边对厉岩道:“以前听人说起过音色,分宫商角徵羽五音,由人之口鼻,对应风雷水火土五灵,使天人交感,内外相连。”

说这话的自然是夏侯瑾轩。

便是吟诗作对亦不忘玄经妙文,提些山精水怪事。

厉岩听出趣味来,道:“你是说这声音能影响这山里灵气?”

姜承又摆弄几下石子,对厉岩道:“适才我敲的几音正是今夜听到的……厉兄说之前尚有一段,不知可还记得?”

厉岩沉思片晌,道:“我想想……这曲调我确是听过——”

那是几月前厉岩途经此地之事。

一夜他飞奔林间,远闻此山嗡鸣之声,不绝于耳,当时未曾介意,而今细想,确是曲声无误。

厉岩回忆道,那林子原本昏暗,及至乐音响起,东南方戛然虹光,他因事急,故而不曾查探。

二人一阵摸索,加入几个相似音,又减去不必要石子,方演出那疏漏一段。

姜承依次敲打,见厉岩笃定,道:“厉兄所言东南方,现在距离我等应在何方?”

厉岩按住姜承,到洞外片晌,回来道:“要是没估错,刚好在西北方向,和那天成对角。”

姜承盘算方位,皱眉思忖道:“那附近……不是白天那熊精巢穴吗?”

厉岩点头道:“那边灵气鼎盛,是修行的好地方,难怪熊精选那儿做老巢。”

姜承叹息一声,无奈看向右手,道:“厉兄,我恐怕……还使不出力。”

那处危险,倘若对上熊精,凭厉岩一人之力,恐难以抵挡。

目下就算手指能动,握不住剑仍是负累,届时怎办?

姜承自有顾虑,厉岩却抱定主意,道:“你怕什么,拿不住剑,你手还在,和我一样,靠拳头打倒就行!”

此话一出,姜承讶然,不曾想一日弃剑不用,以双拳御敌,道:“这样太冒险,虽说武技相通,二者变化终是有别,更遑论身形步法,亦是不尽相同。”

厉岩一扬手,无匹自信道:“你觉得自己不行,做不到?”

姜承摇头,他是折剑山庄弟子,没有能说不的。

这便决意已定。

姜承握紧左手,臂上线条随之绷紧,虽不比右手灵活,总聊胜于无。

厉岩看他半晌,见其目光灼灼,神情转为坚定,点头道:“姜承,你是好样的。”

他按住姜承手,道:“你信我,没问题。”

姜承一点头,毋须言语,一眼神便足够。

【贰】一梦.下

次日起二人钻研拳术。

厉岩右手魔化,皮肤粗糙坚硬,五指齐抓如鹰隼搏兔,威力十足,他取虎、猴、蛇等象形,着意拳式、步法,凭身中魔气,使指成爪,一击毙敌,乃以快打快。

姜承伤在右臂,改以左手,多有不便,一则劲道不足,再者身法习性,非一日能成,何况拳掌变化,近身方可施展,与短兵相接又有不同,一时疏漏百出,不免心焦。

厉岩亦是费神,多年习性,教他生死一线间,务以快制胜,而教导姜承,不得不耐下心,又怕一个不慎,叫他伤上加伤,一来二去,动作难免迟滞,全不像对敌时,心无旁骛,只为争胜。

二人拆招半晌,姜承或格或挡,或击或打,渐有章法,一进一退,快慢疾徐,不令气散,毕竟世家弟子,一经点拨,旋即通透,倒是省却不少功夫。

厉岩目中一亮,再出手时,一招快过一招,拳掌翻飞,龙形虎豹,一式手到擒来,将姜承带出半步,屈指推掌,反手击打胸前,若是吃重,轻则损伤,重则性命之虞,乃一式杀招,目下二人演练,自不必认真。

姜承稳住身形,厉岩指爪已抓来,自觉不应力撼,忽而灵机一闪,手腕疾翻,依瓢画葫,虚步亮掌,打向厉岩肘穴。

厉岩神情一动,一臂高举起,五指捏作钳式,螳螂捕蝉,一瞬斩下,姜承细察他动作,侧身欲闪,掌势方才后撤,那五指已近前,速度之快,避无可避,姜承身形一滞,耳廓微动,听得异响,心念电转旋即了悟,螳螂有两钳,躲开一只,尚有后招。

果不其然,厉岩右手伺机而动,力图前后夹击,姜承神色不乱,脑中蛇拳印象,揉身而上,突击厉岩肩侧,先发制人,厉岩兴味大盛,五指改爪,反手叼住姜承腕骨,将他拖回身前。

二人禀赋天成,悟性极高,此时得了对手,一时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竟是都得了趣,险些忘了时辰。

到瘫坐地上,早过晌午,厉岩一抹额头汗,问姜承道:“你以前……真没,打过拳?”

姜承深吸一气,摇头道:“不曾,折剑山庄向以铸剑闻名,弟子皆习剑。”

他右手一动,正想舒展,被厉岩按下,挽起袖口,道:“让我看看。”

一夜过去,姜承右手半痊,尚不能使力,厉岩查看一番,并无异样,才放下心来,又眉心一动,去揭姜承左手,果见姜承抽手,道:“别动。”

言罢揭起袖口,臂上微红,几处较深,恐怕淤伤,他十指按捏一番,好在筋骨无恙,抬眼看姜承,又移开视线,低声道:“你……是不是痛?怎么不说……”

便是扼制魔气,左手出招,以他半魔之躯,原非常人可以承受,姜承竟面无异色,忍耐多时,若非厉岩察觉,谁又能知道——

姜承抽手,被厉岩按着,他摇头一叹,握上厉岩手,道:“厉兄不必自责,这样……很好。”

他视线微垂,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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