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数日前,就在山贼们下定决心解散下山的前一天晚上,黑衣男子突然鬼魅般现身在黑虎寨大门口,如同现在一样戴着银质面具,扬言称路一彪武功低微庸碌无能,不配当黑虎寨寨主。
路一彪自然被激怒了,当下便要与黑衣男子一决高下。
黑衣男子痛快应战,并提出赌约,胜者可当寨主,败者自行卷铺盖走人。
路一彪不愿当着众兄弟的面示弱,加上自忖有获胜的把握,遂应下赌约。
当时,无论是路一彪,还是一众山贼们,都认为黑衣男子必输无疑。因为虽然此人戴着面具,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但听其音,观其形,分明只是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身材不但不强壮,反而显得有些纤瘦孱弱,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一般,哪里能与人高马大、彪悍健硕的路一彪比?
更何况,黑衣男子面具下露出的小半截面孔姣若好女,让一帮全为雄性,整日精力过盛无处发泄的男人们一见之下便有些心痒难搔蠢蠢欲动。若非确定此人是男非女,众山贼早就一轰而上,将他分而食之,啃得连渣都不剩了。
然而,等路一彪与黑衣男子交上手,众山贼才齐齐傻了眼,这两人功夫实在是相差太远,有若云泥之别。
很快,最多不过十多个回合,山贼们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路一彪便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反观黑衣男子,连头发丝都没乱上一根。
山贼们心惊胆寒,霎时集体石化当场。
穆青山的武功当然厉害,但由于几次出手都留有余地,不想将人致残致死,因此在山贼们看来,这黑衣男子的功夫比穆青山有过之而无不及。
接下来的事毫无悬念,路一彪一败涂地输了赌约,当天夜里便拖着受伤的身子落魄潦倒地下了山。黑衣男子则摇身一变成为黑虎寨的新寨主,尽管山贼们连他姓甚名姓,是何方神圣都搞不清。
一起摸爬滚打称兄道弟了几年,众山贼对路一彪不是没有感情,奈何古往今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路一彪自己技不如人被拉下马来,怪不得任何人。而且如今见识了黑衣男子出神入化的高深武艺,众山贼只觉跟了这个新寨主以后的日子会更有盼头,因此纠结了一天后,一帮信奉拳头至上的粗鲁汉子就接受了新旧寨主交替的事实。
除了武功无可争议,新寨主有很多习性都让山贼们诟病,比如过于洁癖,过分清冷,从不与他人勾肩搭背,不与人同桌食、同屋睡,更不会象路一彪那样与兄弟们打成一片,以至到现在山贼们连黑衣男子究竟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这位新寨主便如一根寒光湛湛吹毛断发的剑,看着就让人后背心嗖嗖发冷,又哪里敢凑上去与之亲近,除非是不想活了。
刚才狗熊想必是灌多了马尿,昏了头脑,才会色胆包天去调、戏寨主,结果被寨主一下子拧断了脖子,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众山贼尚在心中百转千回地感慨,穆青山已经驱走自见到黑衣男子以来心中便不时生出的莫名异样感,缓缓道:“若阁下不愿归还,说不得穆某要与阁下拳脚上见真章了。”
黑衣男子身子一震,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你要打我?”
这话更是问得莫名其妙,连马大通和两名镖师都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回事,这黑虎寨寨主怎么好象是穆青山的旧相识?
望着那双瞬间弥漫上一层雾气的眼睛,穆青山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再次被问得哑口无言,那种难以言说的似曾相识感愈发强烈。
黑衣男子身子微微发抖,似在极力克制什么情绪,片刻后才咬牙道:“你非要打是不是?好,你跟我来!”说罢衣袖一拂,转身朝厅后内堂疾步而去。
穆青山略一迟疑,随即大步跟了上去。
几十名山贼与马大通三名镖师全都伸长了脖子望着,虽然心里好奇得要死,却无一人敢跟过去瞧个究竟。
穆青山跟着黑衣男子穿过一条走廊,进到一间单独的院落,又一直跟进了一间屋子。
黑衣男子走到窗前站定,背对着穆青山急急喘息数下,随后猛然转过身来,再一把揭去脸上面具,紧紧闭上眼睛,大声道:“穆大侠,你打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汩童又扔的地雷!
那啥,今天有朋友一家从外地来,陪玩了一天,所以本章字数比较少,明天也还是要作陪,字数方面大家包涵一下~
☆、再相拥
屋里并未点灯,不过门口墙上插着一支火把,暖黄的火光穿过漆黑的屋子映照在黑衣男子的脸上。
那是一张白皙如雪近乎透明的脸,五官秀逸绝伦,清雅如画,浓丽的长眉下双目紧闭,穆青山却知道一旦睁开,那双眼睛会灿如寒星,柔如春水,似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妖异魔力,能让人乱了方寸,迷失自我,不由自主沉沦其中。
穆青山的心怦然狂跳,震得他整个胸腔都开始作痛。
十年了,当年只到他胸口的小小少年已然成长为与他身高相仿的修长青年。当年过于秀丽、宛如少女的青稚面庞已然长开,绽放出仿佛宝剑出鞘般令人目眩的凌厉之美。
十年了,他终于再次见到了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的少年。
此刻穆青山才知道自己方才为何那般抵触那种似曾相识的微妙熟悉感,因为他不敢相信,只怕一旦错认,自己将再次尝试十年前那种撕心裂肺难以承受的失去之痛。这些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