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的伤就好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刘涟长出一口气:“好在没出什么事。”

零号蹲在玻璃杯口看他,小肥脸上表情很奇怪。它似乎很不安,一个字都不说了。

“怎么了呢?”刘涟捏捏它的面条手。

零号抱住他的手指,往他手心里蜷缩过去:“榴莲儿……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耶。”

“我发现,一号那个家伙来过了……我能感受到他残留下来的精神力痕迹。但是,”它挠头,“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我真的没有发现。”

刘涟皱眉:“我也没有。”

他们似乎都遗忘了一件事,而这件事,本应该是很重要的……

“算了不想了。还有两个boss,想办法搞掉吧。”刘涟说。

零号点点头,在他手心里滚来滚去。

刘涟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但零号能感应到,他正在分出一缕细微的精神力,快速地飞散出去。它知道他的目标是白桐。

刘涟的精神力控制不是很强大,不过,蚂蚁多了,也是能咬死大象的。一点一点的施加精神暗示,不会引起□□纵对象的察觉。

更别说白桐心里本来就有鬼,长期压抑在心底,已经成了一根毒刺。

刘涟的精神触须搜索到了白桐,此时他在分配的小房间里紧紧抱着自己,眼神阴郁无比,眼下一片青黑,看来是许久没有休息好了。邵轶不在他身边,不知道去了哪里。

白桐安静坐着,片刻之后他焦躁地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为什么还不回来啊!”白桐恨恨地跺脚,神经质地自言自语,“对,他一定是去找他了……他肯定是去找他的了!”

他翻箱倒柜,一无所获。这里的食品和药品都是统一分配的。

刘涟看得出白桐现在处于一种极其不安的情绪之中,明明他的空间里资源充沛,加上从容家出来的时候带的,够他用至少十年。可他还是想要尽可能地搜集资源,以此来弥补心中的惶恐。

白桐心中,已经产生了离开邵轶的想法。

很好……

刘涟嘴角忍不住微微上勾。零号爬上他头顶,矜持地坐着。

他轻轻“摸”了一下白桐的意识,飞快收回精神触须。

“好了。最多不过明晚,就可以看戏了。”刘涟对系统说。

零号看他脸色有些苍白,揪着宿主的头发说:“榴莲儿,你现在状态不是很好,睡一觉吧么么哒。”

刘涟点点头,换上衣服躺下来。

***

兔子屋里,玛莎拉蒂洗的干干净净,八台强力鼓风机对着它呼呼吹,加速长毛的干燥。

季婉婉搬了小凳子坐在玛莎拉蒂鼻子前,小手托着腮。她有些苦恼地对玛莎拉蒂说:“兔兔,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耶。”

玛莎拉蒂巨大的眼球转来转去,视线集中在小女孩身上,显得有些斗鸡。

“你记得那天的那个怪医生吗?我觉得他真的好眼熟喔。”季婉婉抓住玛莎拉蒂的一缕长毛,“看到他,有一种很亲切,又很害怕的感觉呢……”

她挠挠头:“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一想,头就好疼。”

玛莎拉蒂伸出毛绒绒的大爪子轻轻触碰她的背,表示安慰。

季婉婉总觉得,那个怪医生肯定是自己认识的人……但她的记忆好像缺了一块的拼图,死活拼不起来。

有什么事情,是她绝对不愿意回想的?

小女孩双手抱住头,眼睛用力闭上。白茉半人半虫的样子,完全就是过去的自己……只是现在,她死了,自己却非常幸运地活下来。

过去……

冰冷的培养皿,无数连接到天花板的导管,手术刀、颜色诡异的针剂……

还有一个瘦削的男人,穿着白大褂。

他有与她相似的面容,更有世上最狠毒的心肠!

尖利的叫喊终于冲破喉咙,季婉婉痛苦得泪流满面。玛莎拉蒂吓了一跳,粉色的大鼻子小心翼翼地拱了拱小女孩。

她喊的是:“爸爸——”

所有的事情她都想起来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妈妈死后吗?记不清了。爸爸是令她骄傲的科学家,沉默寡言,却温柔亲切。虽然常年不回家,但季婉婉仍然很敬爱父亲。

妈妈病死了,研究基因工程的爸爸,一点办法都没有。是的,哪怕他是最顶尖的科学家,也没有办法扭转生死!

“后来爸爸就疯了呀……”季婉婉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不停流下来。

***

季平彻底疯了。

妻子的死给他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他开始思索,为什么人类会死。整晚整晚,他无法入睡。看着女儿与妻子相似的面容,季平内心像被架在烈焰上烤,直到干裂崩毁。

明明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灵,也逃避不了死亡!

假如,假如可以让人类不死的话……

为什么不呢?他可以做到!

执念太深,就变成了心魔。

季平偷了科学院的资料,关于“新人类”的核心研究成果,全被他带走了。他与另一群激进分子不谋而合,开始了丧心病狂的人体实验。

第一个被送上解剖台的,就是他自己的女儿!

当然,他也眼睁睁看着女儿炸成粉末。

渐渐地,“制造不死的人类”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可季平早就忘记了一开始,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本意只想让生离死别少一些,却亲手制造了无数惨烈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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