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连摸了摸满是泪痕的脸,幻境里窒息般的痛苦还未褪去,他感觉自己的心仍在一阵阵地绞痛着,那些他最不愿触及的回忆被翻出,那些血淋淋的伤口被撕开,却原来是幻境,黎煜,你看,我都死了,你还不肯放过我。

他浑身颤抖,如同婴孩一般蜷缩着,喉咙里发出了小兽一般的呜咽。

“没事了……”

小粽子的情况非常不对劲,皇陵外的第二重天堑雾谷幻境确实有让人致幻的能力,据说在最早的时候,这种能力能够强到让人精神恍惚永远也找不到皇陵的入口,但在经历了无数次斗转星移的两千年后,这种致幻的效果已经很微弱了。

它对意志越坚定的人影响越小,对执念越深的人影响越大,其他人在他的提醒之下都陆续清醒了过来,只有小粽子,竟然陷入了深度昏迷,滕南毫不怀疑,如果没有旁人在,小粽子一定会深陷幻境之中无法自拔,到最后不断地自我厌弃,直到死去。

到底是怎样执念,才能够让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依然无法放下呢?

【对不起,宿主】

【你的内心太过抗拒那段回忆了,潜意识里一直排斥着外力的侵入,所以我进不去你的幻境】

白玉连闭上了眼,借着背上那有规律的拍抚,心里默数着数字。

【宿主,不要这样!】

十,你很累了。

【宿主!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你还要再次封存那些记忆吗?】

九,无有惧怖。

【宿主!】

八,净心守志。

七……

“小粽子,你在做什么?”

背上的拍抚蓦地停了下来,白玉连的自我催眠不得不强行中断了,他的眼皮再次掀开,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漠然。

这种全然陌生的冰冷神情令滕南心口一悸,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不想看到小粽子脸上露出这种神情,一种难以言喻的惶恐之感油然而生,那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得的绝望,这种绝望里杂糅着佛常说的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种切肤之痛,仿佛在很久以前就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里了。

突然涌上心头的复杂情绪促使他将怀中的小粽子搂得紧紧的,郑重地承诺道:“别害怕,我答应你,我会保护你。”

催眠进行到一半被强行中断的感觉并不好受,白玉连头痛欲裂,脑海中好像有飓风刮过,将他的记忆绞得支离破碎,一块块记忆碎片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重现,那些美好的瞬间是那么地短暂,往往一闪而过就消失了,而那些痛苦的,绝望的记忆则像一部部漫长的影片,一幕接着一幕……

“大哥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连连,我跳级了,现在念高一,我们是校友了!”

“不记得吗……我叫白玉连啊,小时候经常找你玩的那个啊……”

“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不说也可以,我就看看你,不会打扰你的……”

“我还是想来找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你交女朋友了?”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我发誓,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你的人……”

“我不是……我不是变态……我没有不要脸……我就是喜欢他……只是喜欢啊……”

“好难受,你在哪,你来看看我好不好,就像小时候一样,接我回家……”

“嘟——”

电话中尖利的忙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病房中,苍白的少年将自己藏在了被子中,走廊里,有人听见了一阵阵压抑的低泣声。

“小粽子,别哭了,不要害怕 ,我带你走。”

靠在滕南怀里的白玉连意识十分混乱,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一个人一直在他的耳边温言絮语着,感受着那人身上熟悉的气息,他渐渐安静了下来,眉宇也慢慢地舒展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白玉连只感觉到身下一阵颠簸,他睁开了一双空洞的双眼,天很黑,隐约间好像看到了一条崎岖的山路和一个黝黑的后脑勺,白玉连有些茫然地呢喃道:“黎……煜……”

清醒只维持了一瞬,下一秒,白玉连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背着他的人身形顿了顿,转瞬又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

“南哥,马上就要进入密林毒瘴的范围了,你还背着这个死人做什么,他就是个累赘,我看干脆直接扔这里,让他自生自灭好了。”老三凑过来想和滕南搭话,好心地建议着,想要套套近乎,毕竟北派的滕南就是他们这一行里的金字招牌,没见着那些跟着滕南下过地的人出来后夹喇嘛的身价都翻番了吗?这叫什么来着……对,名人效应!

滕南掂了掂背上的人,好让他趴得更舒服一些,看上去并没有要接老三话的意思。

自己讨了个没趣的老三讪讪地退了下来,跟身边的人抱怨道:“想不到声名在外的飞天龙也会这么听一个小妮子的话,让背就背,这还不想撒手了?”

走在一旁的罗隐冷冷地看了前方的滕南一眼,神情晦涩不明。

皇陵外的第一道天堑,也是最为凶险的一道——密林毒瘴。

在这个方圆千里都处于无人区的深山之中,环绕着一种极为致命的瘴气,沾之即死,人的血肉将会从碰到瘴气的皮肤处开始一点一点溃烂,无药可医,除非你有过人的勇气,能当机立断地将那处皮肉剜去,否则早晚会被腐蚀成一副骨架子。

被这种瘴气接触到四肢还好说,还可以选择断肢保命,一旦被接触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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