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贺远想着想着竟觉得十分羡慕,可究竟羡慕什么却又多少有些不敢深究,只好安慰自己大抵是因为那两人在一起时,总有种外人无论如何也挤不进去的默契吧。他默默给自己宽着心,却依旧止不住胸口那股惶惶然的滋味波涛暗涌般来回翻腾,难以平复。
如此心绪不宁地躺在床上,贺远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眠。正心烦意乱的当口,却陡然一下又想到了先前听到的那个吻,思绪便不受控制地往那鱼.水之欢上飘,直想得浑身燥热才恍然回神,猛地意识到自己竟于不知不觉中把苏老师拉进了一场“白日旎梦”,当下立马坐了起来,赶紧摇摇头想把那些桃色画面从脑袋里晃出去。
怎奈愈是控制不去想,就愈是会想。半晌过后,贺远对自己是当真没了脾气。苏倾奕在他心里,是何等不食人间烟火的一个人,此刻他只觉着自个儿脑袋里这些挥之不去的画面,简直是生生亵渎了苏老师。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倒像极了冬日里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贺远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待重新躺下,许也因为一晚上想得太多终是累了,不一会儿人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之后一连好多天,他都刻意不再去想那晚的事。加上这阵子车间特别忙,每天加班回来以后,人是常常困得头一挨着枕头便入了梦乡,倒再未生出什么鱼.水心思。如此,一颗惶惶不平静的心总算是暂时安稳了下来。
第5章 第5章
转周礼拜二下午,车间活不多,难得清闲。贺远跟师父还有其他几个同组的工友一块儿待在休息室里喝茶闲聊,擎等着耗到下班的点儿走人回家。
许因在场的没有姑娘,一水的爷们儿,话头聊着聊着便开始有些不正经。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先前去喝喜酒闹洞房的事,结果屋里一下炸开了锅——净是血气方刚,还没成家的大小伙子——你一句我一句扯得没边儿,最后不知怎么又说到了厂里的女工。
“诶要我说,咱厂这帮女的,就是把家属全都算上,也得属周师傅家那口子长得最俊。”屋里年纪最大的老李先夸了一句,口气实打实的诚恳。
“可不是咋的。”立刻有人赞同道。
“看来还是我没眼福,我都没见着过。”比贺远晚几个月进厂的孟晓坤闻言遗憾地撇撇嘴,他向来喜欢凑热闹,越不是正经事越来劲。
“诶周师傅,给咱大家伙儿传授点儿经验呗,怎么娶上嫂子的?”不知是谁在后头起哄跟了一句。
这话一出,一屋子人开始七嘴八舌地撺掇起来:
“给咱这儿还打光棍的讲讲……”
“就是,就是……”
“说说……”
周松民一直闷头抽烟听其他人闲聊,没怎么吱声,眼见这话头突然扯到了自己身上,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都瞎嚷嚷什么呢,少拿我逗闷子,我媳妇儿是你们说的么?”嘴上这么说,实际却半点没着恼,面上神情反还隐隐带着几分得意,心说我媳妇儿当年正经的十里八村一枝花,你们再怎么嚷嚷也就只有羡慕的份儿。
“哟呦呦,瞅瞅这劲头儿,这个护着啊。”
接话的是平素向来跟周松民不太对付的大刘儿。俩人差不多同时期进的厂,对方却总是明里暗里地跟他较劲。周松民归齐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他为嘛处处跟自己过不去,就只当是脾气不和,倒也未曾真往心里去过。眼下话赶话的,他更是不愿较这个真儿,于是难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贫了回嘴:“废话,自个儿媳妇儿自个儿不护着,你护着?”
大刘儿是真没想到平常话不多的周松民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他一句这话,一时有些下不来台,脑子一抽来了句:“行啊,你让给我,我就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