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悦熟知她唯恐天下不乱的尿性,十分无奈,只好随她去。方蓁念完一段后又随手翻了几页,然后“哇哦”了一声:“费恩诶。”
陈泽悦抬眼:“嗯?”
“finn·lud,那个德国模特,”方蓁把杂志摊开给他看,“这次照的可真美,完全符合我的审美。”
方蓁说的是一个德国男模,出道时间倒是和“江南岸”成立之日差不远——几年而已,目前也已经走到了模特圈比较靠前的位置了,很有冲击一线模特的可能。
这位模特倒是与当前时尚圈健康野性和自信强悍的主流风格不太符合,费恩清瘦,大多数时候眉眼间都有一种孤僻又忧郁的味道,虽然笑起来是很腼腆的;皮肤也白皙到病态的程度,且不太高,不少女模踩上高跟鞋后都能高他小半个头;但他仍然因为漂亮甚至于带着灵气的脸庞、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和精灵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而广受时尚界欢迎。简单地说,整个人都在告诉你“高级”两个字怎么写。
而这次登上《vogue》的是他为vere服装风格偏狂野,剪裁锋利流畅且过于宽大的男装将这个纤细的青年整个包裹在其中,现出一种略带病态的美感;但由于模特自身的气度,竟又带着些许爆发力。
方蓁问:“你觉得他怎么样?嗯?”
陈泽悦戳了戳傅雪声,后者拿过桌上堆的几本杂志翻了一翻,手指在旁的几位男模上虚虚划过,应了一声:“偏中性啊?不太出奇,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红……但其实不太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
方蓁“啧”了一声,转头道:“老大?”
陈泽悦想了一会儿,道:“光彩照汉宫。”
方蓁:“……”
方蓁:“你是不是琢磨‘碧云天’这个名字给琢磨傻了,说啥都这么酸唧唧的……下次的秀我们请他来走好不好?讲真的,我们工作室也有男装,但是没有专任的男模,训练中心正在学习的男学员也很少。”
傅雪声接道:“之前考虑过的几位,伯恩肌肉太饱满;帕维尔过高,跟我们的多数模特站在一起不和谐;劳伦斯太狂野,怎么说都不适合‘江南岸’。格罗斯倒是还好,但泽悦说不喜欢他的侧脸……其实也不是没有适合的模特,就是泽悦看不顺眼。”
“对吧,”方蓁说,“我觉得路德维希风格和外形都还不错,我去联系通告?”
“好的呀,”陈泽悦十分做作地捏着嗓子道,然后飞快地换回了正常声音,“下次的我已经想好了,全部做女装。所以虽然我也觉得他很好看……但是如果你能说服他穿裙子,我也很欢迎。”
方蓁:“……”
陈泽悦:“还有你为什么这么闲?昨天开会决定亚洲巡回你是不是忘了?定时间找场地改装修发通告找编辑——你嫌我工资给太高了是不是?还不快去干活儿?”
方蓁遂乖乖奔走。
跟几位总监开过会后陈泽悦正式确定了下一季成衣发布的主题——
“红”。
没有再花心思去琢磨着从古诗词中获取主题名称。陈泽悦想,“江南岸”目前需要去形式化,她应该更加简洁、更加时尚、更加符合当前的快节奏和职业化生活,这才是做“中国”的时装,不然就是新瓶装旧酒而已。
陈泽悦对“红”的设想是用传统的染法染成红色系的棉布、绉纱和丝绸做成各色长裙,这一系列服装的重点就在色彩和设计剪裁。后者好说,这个全靠设计师和工坊的人员协作,外在要求不高,他有自信,但目前还存留着的——或者说他目前能找出来的古法染色却不太多了。不久后他还要亲自带人去一些相对原始的地方寻找染法。
——或许除了培养适合“江南岸”品牌风格的模特,培养一批这方面的专业人才也该提上日程了……负责纹样审查和刺绣的工作人员也还不够。
他开始一边查阅相关资料,一边时不时地在边上的稿纸上画几笔。
“这次傅雪声能闲下来了,”方蓁听完陈泽悦的想法,不无羡慕地说,“这次什么纹样都不需要。”
“闲什么闲,”陈泽悦道,“谁能闲下来?雪儿准备明年的秋冬,然后等这季的初版样衣出来后跟进褶皱走向。”
方蓁:“再下一次的你也想好了?我去这么勤快,这不像你啊,被附体了吧。”
陈泽悦:“我一直很勤奋……雪儿听到没有?我发了两张稿子给你,先看一下。”
顶着一个像什么白色狗狗的名字的傅雪声“嗯”了一声。
方蓁拍案而起:“谁定的?什么时候定的?你还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
陈泽悦凉凉地看她一眼:“你平时叫谁老大来着?谁给你开工资?谁自掏腰包给你补贴?谁给你设计新裙子?谁给你——”
话没听完方蓁就灰溜溜跑了,乖乖做她的活儿去;傅雪声从一堆纹样稿纸里边抬起头来,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给方小姐胸口上再插一刀。
陈泽悦愉悦地伸手打了个响指,开始高高兴兴地画起图来。
陈泽悦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