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落中弹那刻眼前又浮现那场梦魇,眼睛一黑、失去意识之前她突然明白过来原来那个模糊人影说的是:“照顾好自己,对不起。”
第6章 幼时初见
阳春三月,柳絮飘飘,明媚的日光给江城添了丝慵懒的气息。江水南岸大多居住着些穷苦人家,他们平日里就去对岸的工厂里做工讨生活,晚上拖着惫懒不堪的身子离开歌舞升平的北岸,在一片死寂中混沌睡去,然后周而复始。
有人的地方自然会有强弱之分,恃强凌弱、欺男霸女从来都不是权贵阶层的特点,即便是南岸这样凄凄哀哀、鬼都不想造访的地方,也不乏作威作福的赌场、酒肆和妓院。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活习性,大家素日里见的多了,心也冷的跟块冰一样,就好比现在,一个浑身脏污、破缕烂衫的小孩被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强行拖到巷后的暗门子时,围观的人不少,都指指点点的,小孩嘶声力竭地哭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救助。
“那个好像是红颜馆李姑娘的孩子吧。”一个尖嘴猴腮的半大青年摸着下巴说道。
“好像是,”他旁边又一个腆着肚子的男子接话,“真可怜啊,刚死了娘,就被卖到妓院去了。”这人还状似担忧的说了一句。
那个青年瞥眼瞧了一下他,认出是自己斜对门的邻居,就似笑非笑地来了一句:“原来是赵兄啊,我说声音这么耳熟呢,”继而压低声音说道,“诶,我说,前几年没少见你去李姑娘那处,搞不好这孩子还是你的种,怎么,见她娘死了,不打算把这孩子接到家中吗?”
这男子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有些生气地说:“吴兄这是哪里的话,让我家那口子听见了,少不得又要和我吵起来,这红口白牙造谣的事还请吴兄不要随性而为!”说完便转身走了。剩下这个青年在原地嘟嘟囔囔地:“嘁,还装的跟个正人君子一样,街里街坊的谁不知道你以前那点破事儿,再说了,那小孩长得水灵灵的,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就你那狗都嫌弃的样子,能生出那样标致的孩子才真是见鬼了!”
他还在那里轻骂着,就听见巷子里传来一个杀猪般的惨叫:“啊~啊~啊~”随即那个小孩就从巷口冲了出来,一头扎进了别的小路。围观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那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龇牙咧嘴地跑到巷口,一手捂着还在淌血的右手,左右张望着,见不到那个小孩的身影,气急败坏地又迭了回去,赶忙把院子里的手下人都叫了出来:“一个个都死人啊,人都跑了,还不赶紧去追,快去啊!”
小孩气力小,但对这左绕右弯的大小巷子还挺熟悉,不一会儿就甩掉了追她的人,她本是慌不择路,一不留神就跑到了江岸边的码头处,现在已过了清晨装卸货物的时间,码头人不多,几个停泊的老旧汽轮旁边意外地飘着一艘明显不属于这里的华美游轮。
此刻这个小孩正靠在离码头不远的一栋陈旧仓库的围墙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耳朵竖起,留心着周围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大概是安全了,才慢慢沿着墙体往下滑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眼红彤彤地,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一声怒吼从不远处传来:“该死的丫头片子,原来在这儿,快过来!”她猛地抬起头,一脸惊恐地望向声音来源。那些人追来了,她脑子里警铃大作,怎么办?左右都是仓库,前面是他们,后面只有一条江了,跳!她顾不得后果,反正娘亲已经走了,她没有任何牵挂。那些人还没对她形成包围之势,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直朝着江面而去。
“咚”地一声,水花四溅。
“奶奶的,这小丫头片子还挺有血性,真敢往下跳!”这个男人本来看到她跳江了,都打算放手了,反正也不是花钱买来的,亏本倒不至于。正想跟手下人招呼回去了,就听身边一个小喽啰惊呼:“六哥,你看,那小丫头居然会水。”他定睛一瞧,可不是吗?刚入春,江水虽有些冷冽,却并不湍急,只见离岸边不远的地方,一个小黑影浮浮沉沉的,朝着旁边划去。
“该死,”男人又骂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去把她给我抓回来!”
小孩水性不错,他们言语间便游了段不小的距离,而且随着水流的方向,她越游越靠近那艘一看就惹不起的游轮。
身边的小喽啰望了眼小孩和游轮,犹犹豫豫地开口:“六哥,她都快游到那艘游轮那里了,这游轮不知是什么来历,咱们怕是惹不起啊。”
被他唤作“六哥”的人闻言虎眼一瞪,吼着:“怕啥?她就算游到那边了,就她那样,能上的去吗?”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小孩正好游到游轮旁边,她也顿了几秒钟,忽然回头望了一眼,虽然隔着段距离,可男人居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不消须臾,他又看见因为小孩在的位置,正好垂挂着吊着船锚的绳,小孩死死地抓住绳索,努力地向上攀爬,游轮上那个方位此刻没有人,所以一时间也无人来阻拦小孩。
“小兔崽子,爷今天还就跟你杠上了!都跟我走!”男人说着把大手一挥,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朝那艘游轮走过去。
绳索外边裹着圈铁皮,并不好攀爬,日光长时间照耀着下,绳索十分烫人,小孩已经双手发红,似要见血,身体也因为在江水了泡了许久而渐渐体力不支,但她仍然死抓着绳索不放,用尽蛮力向上攀爬,好像她不是要上去一艘游轮,而是在努力攀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