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味道很好闻。”贺兰山替他回答了女人的问题,依然是轻松惬意的语调。
然后他淡然地按下了自己的手表按钮,也按下了余鱻的:“抱歉,我有点……内急。出去吧。”
余鱻难以言喻这是一种怎样的惊喜。
就像听一首歌,他本以为那是一首没有尽头的悲伤后摇,而在漫长旋律后,人声突然响起。除了人声,似乎还有心跳般砰砰的鼓声,和撩动心弦的吉他声加入进来,曲调变得悠扬。
他生平第一次,竟觉得自己的气味是好闻的。
刚从游戏出来,以防万一,他们暂且牵着手。
俩人有些滑稽地牵着手脱雨衣,门口四周架着不少水枪,他们被场外的熊孩子狠狠扫射了一通,浑身湿透。
余鱻穿一身黑,闻起来看起来都不像什么正经香。他面无表情地将额发向后一抹,仿佛电影里落水后爬上岸的反派。
贺兰山一边帮他脱雨衣一边笑。
余鱻微微挑眉,好整以暇地转过身:“贺兰山,有没有人说过你大笑起来很像驴叫。”
“咳咳……咳,很多人这么说过,还是哮喘的驴。”
余鱻突然嗤笑一声:“走吧。”
“去哪?”
“你不是要去上厕所吗?”
贺兰山:“没,其实我就是有点饿,又不想玩了,所以找个正常的借口出来。”
俩人都默契地没提刚才的事。
贺兰山放慢了脚步,看着余鱻的背影。
刚才的举动完全是贺兰山的下意识判断。他不想看到余鱻发着抖待在那个阴暗的地方,脸上还要强装镇定自若。
虽然觉得事情有点奇怪,但余鱻不说,他也不会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恐惧的东西,旁人没资格说三道四。
“谢谢。”余鱻突然道。
“谢我什么?”
“谢谢你饿了。”余鱻微微回头看自己,露出少见的,填着戏谑的笑容。
他回头看人时,不知为何,眼中总有一味平日没有的纯真透彻,像是孩童在确认世界依然存在于身后,没有消失。
“因为我也有点想吃东西。”
贺兰山突然有种此地春日降临,繁花满树的错觉。
正午的阳光扎眼,余鱻却没有戴上墨镜。各种味道在乐园里游动,但余鱻身边却少了一味在意的。
他们刚才逛了仿古集市。商家们都穿上古装扮小贩,卖的东西也颇有意思。卖“蓝药”,“红药”——不同味道的汽水。还卖发簪造型的笔、卖藏头诗……还看到几名穿古装的少女们嬉笑着,请小贩画兔子造型的糖人。街上好不热闹。
逛完集市,贺兰山去上洗手间。
在附近闲逛着等他,余鱻鬼使神差地买了根薄荷味冰棍,站在休息区的树下吃上了。
冰棍不怎么好吃,人工甜腻感太重。他想,野地里的薄荷草可不是这个味道。风吹过,薄荷叶懒懒轻抖,抖落点清苦,抖落点冰甜。
余鱻脑海中又臆想到什么,脸有点发烫。
“余鱻!”
缺漏的那一味来了。
余鱻条件反射地将冰棍向身后一藏。
树荫下另站着几名吃雪糕的少年,其中一人怪腔怪调道:“你们看,这家伙吃的是龙舌兰可可味的……张秋秋的味道喔。”
一名男孩红着脸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其他人跟风道:“得了,谁看不出来你暗恋人家。”
“班委cp啊!”
“告白!告白!告白!”
“嘘,别嚷嚷,她马上就要回来了好吗?”少年又羞又气。
“噢——所以你承认了吗?”
“靠,谁承认了!”
听到他们的插科打诨,贺兰山也隐隐牵起了嘴角,没发觉余鱻在偷瞄他。
两人往过山车的方向走去,余鱻将冰棍藏了一路,化了的冰棍水流了他一手,但他似乎忘了自己的洁癖。
十二、不羁夜
“腾云驾雾”又是个热门项目,排队时间长。和人民群众一样,俩人各种姿势都试了——一蹲一站式,双蹲式,双趴栏杆式等……
手却一直没松开过。
贺兰山玩过无数次过山车,但拉着别人的手玩还是头一次。
手指相交是一件奇妙的事。
他好奇余鱻此时在想什么,却并没有闻他气味变化的必要,也无须观察他表情。
过山车刚启动时余鱻的手一紧,接着缓缓放松。随着速度飙升,余鱻握着他的手慢慢加大力度,却算得上是克制,似是怕抓疼他。
在极速俯冲时头晕脑胀,但他依然清楚,身边有人。
他们将所有过山车都玩了一轮,又去打水仗区玩了一把。天色已晚。
余鱻看得出贺兰山乐在其中,他平时懒散凉薄的凤眼亮晶晶的。
“你可以划掉清单上‘过山车’这项了。”
余鱻唇一弯。
俩人乘扶梯回离出口最近的龙栖街,余鱻在后面看着他。要闭园了,所有的热闹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剩下冻咖啡味和蝉鸣。
贺兰山不知望着哪出神,说:“刚刚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我上网搜了下桃花渡的剧情。”
“嗯?”
“山洞里主要讲了管飞雨的回忆,他是唯一成功的‘试验品’,以‘景明派教主养子’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在十六岁那年,他偷偷划船逃跑,机缘巧合来到了一桃花盛放的岛上,遇见了同龄的高寒。”
“一隐士高人住在那座岛上,高寒是岛主之子,求着父亲收留了他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