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土豆种的时候还施肥了,豆子索性就这么撒下去,盖上一层薄土了事。现在还不是种豆的季节,所以周敏是打算等这些豆苗长出来之后,可以让栗子过来饱餐一顿,完了再将土重新翻过,用来肥地,等到四月左右,再正经的种一茬豆,秋天收获。
既然不追求收获,自然也就不需要浪费材料了。反正只要泡了泉水,种子出苗就能长得很好。
今年的土豆种子,除了自家用的之外,周敏也往外卖了一点。虽然钱不多,但好歹是个进项,维持一家人日常生活,请人来帮忙种地什么的,都可以从这其中支取。
毕竟为了建房子,去年冬天,她手里的存款又差不多消耗一空。
对于这种总是存不住钱的状况,周敏也很无奈。不过好在这些投资都是看得见的,再说周敏虽然也喜欢存钱,但更喜欢钱生钱,主要是形成良性循环。他们现在还在投入的初期,没有余钱才是正常的。而且这种情形,恐怕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种完了地之后,齐家人却没有闲下来,反而更忙了。
在周敏的规划之中,正房左边的那一片,会空出来,将来种上各种果树,形成一片果园。规模不会很大,周敏追求的是果树品种齐全。
去年有了这个规划之后,她就跟齐老费预定了不少果树苗。自家人好说话,齐老费连定金都没收,就一口答应了。所以这会儿树苗送过来,他们就要趁着这个时节,赶紧将之种下去。
种树是个比种地更耗费体力的活儿,而且这玩意儿,还得懂行的人过来侍弄,任由它自己长,结出来的果子不好不说,还容易有病虫害。所以齐老费过来送树苗的时候,绕着这地方走了一圈,问周敏,“敏敏,你这树种下去了可不算完,总要请个人来侍弄吧?你爹可不会这个。”
周敏虽然事先已经做了不少规划,但毕竟这件事是头一遭,没有经验,所以还是有很多疏漏。听到齐老费这么说,才想到这个问题。她挠了挠头,道,“之前光想着种树了,这种事我不太懂,还请老费叔指点我。”
“这也简单,我送你个人,让他把这里照管起来就行了。”齐老费笑眯眯的说,“反正你们家大方,村里人人都知道。只怕他们个个都乐得过来给你当长工。”
长工跟主人家签订的不是卖身契,但也差不离了。吃住都在主家,什么事都要做,待遇正经还不如那些卖身富贵人家的仆人。不过富贵人家也不买他们这些什么都不会的庄稼汉。
能去给人当长工的,都是家里没有地也没有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
大石镇下属的这些村子,不说多富足,但这两年风调雨顺,收成也的确不错。加上如今太平年间,朝廷不说减税,至少没什么多余的摊派,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齐老费这些长工,都是十来年前大灾荒的时候收的,这会儿周敏想要收长工,正经很难找着人。
所以听到齐老费这么说,她不由动心。不过周敏很快反应过来,天上从来不掉馅饼,齐老费家也没听说多出吃闲饭的人,肯匀出一个给她,必然是有所求。
这么想着,她便笑着道,“老费叔,有什么事您直说就是了。我要是办不来,也不好意思要你的人。要是的确能帮得上忙呢,咱们再谈这事。”
齐老费也跟着笑起来,“你是爽快人,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敏敏你也该知道,县城里今年换了一位明公,这位大人可了不得,是去年的新进士,春风得意,这不,一来就给下头下了死令,说要追缴往年欠税!”
周敏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位新来的县尊大人可真是够虎的。
收税这种事,在这个年代还是所有官员考评之中最重要的一项。哦,历任高顺县令都收不上来的税,你收上来了,这固然是政绩,但也是在打所有历任官员的脸!官场上的关系错综复杂,你知道谁在关键的位置有人?这样得罪人,将来的路必定不好走。再说,上官也未见得会喜欢这种锋芒毕露、眼睛里只有政绩,完全看不见百姓疾苦的下属。
既然叫欠税,最终没收上去,那就是一笔陈年烂账,根本算不清楚。其中牵扯的问题必然很复杂,贸贸然要去动,说不好连自己都赔进去。
更不要说,今年的税都还没收,就放话说要追缴欠税,这当口谁会交税?交了不就意味着你还有余力补足往年的欠税吗?这是给自己挖坑啊!
若是催逼太急,县里的几家大户绝不会坐视不理不说,下头的小民受不住,闹将起来,真的激起民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关节,周敏只觉得头更疼了。
齐老费跑来跟她说这件事,还能是为什么?这催缴税收的事,一向都是县衙里权力最大的户房主持。齐世云如今在户房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吏目,等于是差事摊派到他头上来了。
“老费叔可不厚道啊,”周敏揉了揉额头,似笑非笑的看向齐老费,“长工我也不要了,大不了就是多死几棵树,到时候补上就是。这件事,您千万另请高明!”
第49章 拿不住
齐老费也知道自己这个交换条件非常离谱。在这个官民两重天的时代, 官场中的事, 对普通小民来说,被卷进去不说是拿命去拼, 那也要狠狠的脱下几层皮来。
且不提周敏能不能办到,就是能, 也不可能就为了一个长工把自己搭进去。
不过他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