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已到,期思旋即勒马,回身拦于叛军阵前,大喝道:“受降罢!尔等今日别无生路!”
叛军被他陡然一拦阻,心神不定,速度果真减缓,犹疑之极。
方才冒头催促他们硬拼的那人又开口骂道:“呸!现在降了,回不到徒丹城他们就会杀光我们!还不如拼一条血路!”
期思知道这群人不会受降了,他们应该曾在徒丹特斯哈手下犯过大事,今日才执意叛城出逃。
此刻叛军涌至山谷口,期思在阵前拦着,与他们最近,身后不远处,萧执带着二百余人马,元酀则带着亲信弓箭手高踞在期思右侧山壁上方。
几乎是同一瞬间——元酀搭弓,开口沉声下令。
萧执抽出腰间沉水剑,高高抬臂,又猛地一挥,朝身后骑兵示命。
期思握紧了手中已卷刃的长刀。
徒丹城叛军齐齐而动,疯狂地做出最后的挣扎,策马挥刀,直指期思和后面援军。
阵前孤身对敌而立的期思,一瞬间就没入了叛军潮水之中,他挥刀怒喝,与身周穷途末路的敌人杀成一片。
元酀那一箭射出,直冲喊话煽动叛军的那人,那人应声落马,元酀看也未看他一眼,将长弓丢给身边亲随,随即脚下一踏,跃离马背,从高处借力崖壁上几处凸起山石,俯冲的猎鹰一般,迅速落下谷壑。
岱钦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回无人与期思并肩,他所处局势甚险。
面前三命叛军提着刀枪直落期思面门,期思举刀划出一道银色弧光,“锵锵”几声连挡数刀。
却难顾背后,一叛军举刀直冲期思后心而去。
元酀大喝一声,猛踏崖壁,冲破战阵,手握承影剑一挡一劈,那人登时胸口血涌不止,手里握着高高扬起的刀落下马去。
期思顾不得回头看,大声说:“当真及时!”
元酀顺手抢过一匹马,与期思背对背,替他拦下数人,声音隐有怒意:“为何不跑?竟独自冲进敌阵来!”
期思耳边尽是刀枪鸣响,大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元酀气闷,拿他没办法,手下出剑更狠了几分,银色战甲转眼又染一层血色。
萧执在谷口带人同时冲杀上来,他身手不凡,身先士卒,带着一二百人很快与叛军杀成一片,竟节节将叛军逼回山谷。
叛军眼看前路难行,不少人欲回身折返,背后却也追来百人,与萧执带的人前后围堵,不留一丝退路。
元酀和期思身处叛军最中心,两侧援军一时都接应不到他们,好在二人武功高强,互守背后,生生在叛军最中央杀出一片。
叛军人数近三倍于元酀的人手,可就算只是元酀、期思、萧执和手下亲信加起来,也足够对付他们,这场抵抗很快就结果分明。
萧执和元酀亲随带的人很快冲破叛军,接应上期思和元酀,两方于战阵中一碰头,不需多时,叛军尽数死的死,俘的俘,谷壑之内一地血腥。
厮杀过后的战场一片狼藉,尽管只是一场规模不大的围剿,却也异常惨烈。
元酀骑着马缓缓走过,吩咐手下人清理战场,又让人清点死伤和俘虏。
期思坐在马背上,此时放松下来方发觉手臂微微发抖,一半是出力过猛,一半是被刀枪相接的冲击震的。
他歇了一会儿,才发现手里还握着那把抢来的刀,刀锋已经卷得不成样子,尽是血渍,立刻把这刀扔到一边去。
萧执骑着马过来,身上也沾了血,他打量期思,眉眼依旧清澈平静,问道:“怎么样?”
期思转过头看他,摇摇头:“无妨。”
萧执仔细看着他:“今日是我失职,让你犯险。”
期思摆摆手,手臂麻木酸痛:“别这么说,我这不是好好的么……独吉鹘补……”
萧执摇摇头说:“押回徒丹城后,城里内应没清干净,他被救走了。”
期思却没什么太大感觉,独吉鹘补不过是一条线索,他日后要做的是挖出这背后的根源,便只是淡淡笑笑:“插了翅膀的狐狸。”
“就算你有九条命,也不能这么用吧?”元酀语气里有些不悦,却比刚才在战阵中的时候怒意减缓许多。
元酀方才将善后事宜一一交代给手下,便转身来找期思。
期思转头看过去,元酀今日穿着一身轻薄银色战甲,贴合着腰身修颀健美,衬得他混血轮廓的面庞更加俊美,些许寒煞的气场,眉如剑,灰碧双眸如危险而惑人的兽。
战甲之上早已层层溅上血迹,他驭一匹良骏踏过洇血的战场,朝期思走来,一身天生的霸气。
期思看得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他知道元酀脾气来得快去得快,冲他灿烂一笑道:“算一算,还有五六条命,往后我省着点用。”
期思身上是浅色的平常布衣,亦是沾了血,皮肤晒得微微泛麦色,五官依旧干净温和,冲元酀笑起来,笑容温润,丝毫没有被血腥玷染。
元酀瞪着期思,片刻后却没了脾气,无奈摆摆手:“罢了,没事就好。”
萧执却轻轻皱了皱眉:“你肩膀怎么了?”
“嗯?”期思一脸茫然,随后下意识地动了动肩膀,发觉右肩在麻木褪去之后格外的痛,只是一直没意识到,他左右肩动作其实已经不一样了,右肩不大自然。
元酀皱眉问:“伤了?”
期思仔细回想,才恍然大悟道:“独吉鹘补刺了一刀,应当不深,只是伤口在水里泡了,方才动作大,现在就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