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里震着的手机一路连带着池泽的手都抖了起来,直接抖出了一泼奶盖,落在了自己的虎口上。

“你最好是真有点什么屁事儿要和我说。”重重搁下奶茶,池泽接起麒麟的电话。

“我买好机票了!你准备好接我!”麒麟背着巨大一个背包,举着手机弯着腰,朝着机场角落里的垃圾桶嚷嚷。

“知道了知道了,我和老左到时候开车去。”池泽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还有别的事儿没?”

“有有有!”麒麟一听池泽想挂电话就急了,“我碰见一个移民的小地仙说最近欧洲这儿的一个经常发病的邪魔跑了,听说是往你们那边去了,你和老左记得留意留意。”

大仙们往往居住得都比较分散,左寒霜和池泽是海城几乎唯二两个还比较镇得住场子的神仙。

“我知道了。”池泽沉吟。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蛮族。

但不管是谁。

敢扰你池爷爷清净的,都别想好过。

有些烦躁地扔了手机,池泽一扭头却发现,原本桌子上的小团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手边,这会儿正好奇地用嘴啄他手上的奶盖。

”哟,您还能吃这个?”池泽有几分好笑地拎起眯着眼睛半梦半醒间的它放在手心,把杯子捧过来想让它闻闻。

但是谁知道小肉球却好像只是对他手上的那一小点有兴趣,一大杯在眼前,愣是看都没看一眼。

每一只凤凰都是个事儿精。

而且你除了原谅他并且顺着他别无选择。

时隔了万年,池泽又想起了当年被龟毛凤凰支配的恐惧。

喂凤凰吃完手上那一些奶盖过后,池泽看着它蜷在自己手里满足地打了个小饱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抽空和左寒霜说了一嘴麒麟要回来的事儿,本来还记得麒麟似乎嘱咐了自己另外一些什么事儿,但被阿二和左寒霜的聊天给岔开了思路,一回头就给忘了。

但似乎不是个什么重要的事儿。

这么想着的池泽,在半夜睡得正熟的时候,就被这个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给吓醒了。

他楼里清朝时候从西洋运回来的琉璃窗碎了满地。

原本晴朗的晚上不知什么时候乌云密布,月亮被遮住,只有白色的窗帘在风中上下翻飞。

池泽两眼血丝地盯着站在自己窗前的人。

金发碧眼高眉深目,肤色苍白如纸,双眸正中两抹血般的鲜红让人格外不适。

“把他还给我。”那人开口,声音像是百年未曾说话的粗粝和沙哑,每一个字都裹着冰凉血腥的杀意。

池泽丝毫没有被眼前人的气息所影响,站起身系上睡袍的时候仿佛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被不懂事的孩子给闹醒了。

拧着眉头,池泽拿过一旁的玻璃杯喝了口水:“啧,孩子。没人告诉过你拜访别人该挑个个合适的时间吗。”

“把他还给我!”那人攥紧了拳头,朝池泽咆哮。

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啊。

池泽揉了揉眉心,觉得讲道理估计是行不通了。

手中浅灰色的几何切割玻璃杯子散出淡淡的蓝色盈光,池泽稍一蓄力,猝不及防单手直接朝他甩了过去。

那人飞快地侧开身形,撞到墙角的时候,把那里的博古架撞出极深一个凹坑。

杯子砸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咚声激怒了那人,伴随着男人如野兽般的嘶吼,窗外的乌云飞快聚集叠加,风呼啸着卷过,原本该温柔静好的春夜只因为他的到来而变成一片肃杀。

“还没完呢。”见年轻男人咧嘴露出了尖牙,两眼亮的和矿灯似的朝自己飞速奔回来,池泽抿唇笑了笑。

在男人身后的角落里,一抹蓝色的盈光瞬间凝成了利剑的形状,直直朝那人的背扎去。

眼看着男人的手已经接近了池泽的脖颈,而他身后的剑离着目的地也就差毫米。

一声悠扬的凤吟蓦然破空而出。

池泽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半闭上了眼睛。

只看见自己身前横亘着一道艳丽逼人的赤色身影。

赤金色的长袍曳地拖拽,不管是古朴的花纹还是纷杂繁复的绣样,无一不昭示着主人的超然身份。

池泽冷静地看着眼前人。

浅金色的眼睛在两道灼热的视线下缓缓睁开,霸道凌厉的凤眸里,宛如沉淀着万千年的日月星河。

☆、cer6

池泽是认识这只凤凰的。

六界之内估计也没人能不认识这只凤凰。

“黎公子。”池泽朝着身前散着淡淡金光的男人拱了拱手,“多年不见了。”

黎榷是当年六界混战后,亲自审判凤凰族内叛乱者的刑官。

池泽到现在都记得他当年一身浴血的白金战袍,散着长发手持□□在瞬息之间斩杀了和他一脉的兄弟的场景。

冷漠肃杀,落在站在高台上冷艳旁观的池泽眼里却只觉得美艳得不像话。

黎榷的年纪要比他小上一些,除了在战场上曾擦肩过几回,池泽和他见面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

多是隆重的场合,他打着哈欠的余光里,能看见这个美艳的青年。

那场审判在神界历史上非常有名。

倒并不是因为那只被斩杀的凤凰是赫赫有名的族长,也不是因为黎榷这个所谓“新生代”在混战里的骁勇战功。

而单纯只是因为这位黎小凤凰带着杀气的一回眸,惊艳了所有生活无聊的老神仙们。

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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