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友善的笑声过后,会议进入正题。汪顾喘了口气,但经过这番疲于奔命的应酬寒暄,她原以为会挥之不去的资产模型此刻已经想不起来了,无奈,她只好全心投入旁听会议的工作中,全当是重温自己青春年少的小白领岁月。
嗷,一转眼,她都三十了,真不愿承认这个事实。等回到家,一定要跟师烨裳好好聊聊年龄危机这个问题……汪顾用右手食指抵着左手中指,戳戳戳,戳戳戳。
据谣传,用一手食指去戳另一手掌心有缓解无聊感的作用,汪顾实践证明,它没有。现在,她只有当陪在师烨裳身边,或者一门心思忙于工作时她才不会觉得无聊,就像任何一个已婚妇女一样,除了陪先生孩子,就是家务活儿最有趣。好在汪妈妈不是这样的,汪妈妈在闲暇时更喜欢做些有意义的事,比如打麻将、散步、听戏、看书这之类康体娱乐活动。生活之美被她展现得淋漓尽致,与她在一起,汪顾会觉得自己活泛起来……嗯?等等。她好像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一个可能会改变当前情况的新大陆。
汪顾立马变得坐立不安,眼前那些西装革履的高管们通通变成大白菜,她激动的心情无法用言语形容,但是她卑鄙的攻君计划必须靠言语实施。师烨裳安稳的睡脸再次浮现眼前,汪顾埋在大衣下的右手食指条件反s,he地勾了一下,好像这样她就能摸到师烨裳的鼻尖。
“今年的职工年节福利礼品支出与去年基本持平,货源依旧优先考虑我们的代理品牌,食品中的干货类由于没有固定的货源,我们可以征求广大员工的意见,开放专项投票箱由员工投票表决。”
“第十三个月的工资务必在节假前发放,今年由于董事局会封闭闲置资金,这一项应该没有问题。”
“那今年的假期岗位工作安排呢?”
“假期岗位安排由岑经理向各位解释。”
下午五点十七分,汪顾看着岑礼杉优雅地从座位上站起,自己却沮丧地低下头去。
噢,我的师总……我已经等不及要赶回家落实我的新攻君政策了,可这会怎么好像还要开到天长地久?
154——为——
下午五点五十七分,汪顾总算听到了胜利的号角声,随着坐在东主席上的总经理一句“散会”,汪顾噌地便从会议室后门闪了出去,生怕再被那群拍马成瘾的高官们逮到你好我好大家好皮笑r_ou_不笑地应付半个来小时,搞不好还得请他们吃晚饭。
因为有些私人物品还在办公室,汪顾不得不先回去一趟,可她刚进办公室外间便见秘书拿着两杯水从她面前走过,看样子隔邻的小会议室里有客人。
“小叶,谁来了?”汪顾边问边往里间走。
这个下班点儿,没预约,也没临时电话,只可能是张氏内部的人,汪顾想,如果是张蕴然的话随便打发打发就算了,反正向来她找她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一些任务单计划表完全可以经由电邮传递,万一是商务宴会,她也只需告知重要x_i,ng,至于是否出席,到头还得由汪顾拿主意。
汪顾的秘书叶婕翎是个入行四年的二十五岁麻利女孩,也是之前师烨裳的直隶秘书。汪顾入职后,她帮了汪顾不少忙,所以汪顾对她一向很照顾,早餐通常会替她也预备一份,作为知恩图报的表示,在汪顾面前,叶婕翎对师烨裳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蕴然、张慎翼、张慎绮,来好一会儿了,您要再不回来,七总就该赶不上飞机了。”叶婕翎看见汪顾就像野生华南虎一样兴奋,在师烨裳和汪顾手底下工作时间长了,她已经不习惯被别人使唤,何况还是那么趾高气昂的两个年轻人,现在汪顾来了,她终于可以退回她原本的工作岗位上,不用再听那两个三世祖差遣了,而她口中所谓的“七总”就是张慎绮,张蕴矣的小女儿,张慎翼的亲妹妹,一个立志向帕里斯希尔顿小姐看齐的二十三岁女人。
张家人给孩子取名字很偷懒,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动脑子。
孩子的中字是族谱上给的,不费事取,照着来就好,可叹他们竟连尾字都对付——张蕴然一辈九人,尾字全是些翻字典查出来的语气助词,最倒霉的老幺被张鹏山取名张蕴乎,从小到大无论换几所学校也只有一个外号,晕乎。由于上一辈的名字都不是什么好鸟,所以到张慎绮这一辈,家长们更是连字典也懒得翻了,干脆,从老大到老幺全用数字谐音,张蕴矣的大儿子张慎翼是慎字辈的排头兵,他的名字便根据一的谐音取了翼,张慎绮是老七,她的名字便根据七的谐音取了绮。张家支系庞大,从一到十不足四年就被用完了,因此之后出生的娃儿们显得尤其悲惨,第十一个出生的家伙叫张慎施易,在那还没开始流行取三字名儿的时代,常常被老师同学们当日本鬼子对待,没少挨白眼。
“她赶不上飞机关我什么事,她还害我赶不上晚饭呢。”汪顾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小会议室走,颇有种才出虎x,ue又入狼窝的悲凉感。接过叶婕翎手里的杯子,她往里间努努嘴,对叶婕翎说:“麻烦你去帮我取一下手袋和公文袋吧,我看看他们要干啥。”
用脚顶开厚重的木门,汪顾端着水走进办公室,看张蕴然眼睛盯在她手里的杯子上,一副很渴的样子,立马明白她是又抽烟斗抽得干枯了,急需水份滋养,便连忙把水递到她手里,顺便问:“三位一齐出现,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