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前曾联系好一家企业,本来商定八月份开始上班的,可他们临前突然又打电话叫我不用去了,也没说明什么原因,之后就没再找了。”
“是那人指使的吧。”安乐微叹,想起牡丹说过的权势,那时候听着虽觉得有理但其实心里是颇不以为然的,以为世间自有公理,这个国家最高的权利机构白纸黑字颁布的一条条律法怎可能任人胡来?可现在,他怀疑了,是否他们这些还只懂纸上谈兵的浅薄书生们被书本、被老师传授的美好净化过度了,以为有理便可以走遍天下?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萧香淡然道,“我工不工作都生活无忧,所以不想去牵扯那些灰暗的东西。”
“萧香,你是怎样的人呢?”安乐非常困惑。他分明是骄傲矜贵着,可又如一颗棋子被人捏在手中任意摆布着,自己却无怨无恨,风轻云淡。
“不相干的人,为什么要关注他。”
萧香说这句话时,已经是午饭过后了——中午的阳光异常明媚,院子里被照得光亮,他走到院墙的常春藤下,两指拈起一片绿油油的叶片,静默了片刻才悠然回答,微侧的面容看上去有些单纯,有些冷漠,糅合成一种矛盾又让人怦然心动的属于萧香特有的气质。
安乐在擦桌子,闻言愣了一下才恍然明白他是在解释之前的问话,遂瞟了他一眼,这一眼,又让他怔了片刻。“萧香,虽然男人说美很奇怪,但你确实应该用这个字来形容。”
“容貌么?”萧香露齿一笑,摸摸下巴摇摇头:“我长得不算好。”
“美不仅仅是表象,是容貌、气质、气度、学识这些东西的总和……”安乐说着突然笑了,悠然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跟陆晓一个德行,调戏我呢。”
“是啊,你有女朋友么?”
“没有你还能做我女朋友么?未成年?”萧香挑眉。
“我是替某个有情人感叹。”安乐边说边把抹布挂上木架,然后摇头晃脑的踱步回房,口中念念叨叨:不得于飞兮,使我沧亡,使我沧亡……
萧香看着他消瘦许多的单薄背影消失在门后,转过头对着满墙绿意淡笑,眼睛不知怎的却泛起潮来,模糊了视线。
秋叶落而寒风至。
时间在安乐巴掌大的小天空中无声无息的掠过,一个成年男子加一个未成年少年再加一个孩子,三人的日子就这么简单安静的过着,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睡觉,会彼此关心彼此照顾,越来越融洽得像真正的一家人,很多时候安乐都会感慨的想,幸亏有萧香在,不然这家里不知怎样的孤寂冷清。
十一月底,气温骤降,真冷了。
这些日子,天总是y-in沉沉的,冷风总是无休止的吹着,早晨偶尔还会发现常春藤的叶片上有微霜。
周六放学后,萧香带着安宁一起到南中等安乐,昨晚说好要去逛街买些御寒的衣物。陆晓和小六随安乐一道出来,闻言也跟着一起去,于是,三人队伍扩展成五人,挤上拥挤的公交车往市区行。
一路上,萧香旁边站着两名高中校服的女生一直脸红红的时不时偷瞄他,冬心萌动不言而喻,小六附耳对安乐抱怨:“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尽派这些天人下凡也就算了,还非得要咱们当陪衬,天理何在啊!”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安乐道。
“你这是在敷衍哥哥我。”小六悲哀。
到站了,车上人鱼贯出,五人混迹人流中往步行街移动。
萧香本是想到上次安乐去的名品会所买衣物的,但转念想想又放弃了,不一定得件件衣服都烧钱,普通贵的照样是这么穿。跟着几人进路边的专卖店,他很快挑了几件样式简洁的素色毛衣外套,划账时他又擅自给安乐买了件厚外套。
大袋小袋提着出了店门,小六环顾人潮涌动的四周,问:“都齐了吧?还要去哪儿?”
“还有小乖呢。”陆晓背着蹲在安宁面前,笑道:“小乖来,哥哥背你。”
安宁立马就跳上他的背,咯咯直笑。
“我……”安乐开口,顿了顿才又继续道:“我爸之前给娃娃买了不少厚衣服,他怕我天冷了没时间去给他买……娃娃也是要穿校服上学的,不需要再买衣服,明天我带他去广新街买帽子、手套、棉鞋什么就行了。”
“先看看吧。”陆晓说着便往童装专卖店走。
翻翻拣拣一阵,安乐在反对无效下,只好同意刷卡买了件毛里衬的中长棉外套。提着袋子时,他松了口气:“好了,去吃饭吧,肚子真饿了。”
“走,带你们去个好吃又实惠的好地方。”
小六说的好吃又实惠的好地方是一家私房菜馆,明曰眼镜蛇,两层古朴的小木楼,楼下的客人满座,服务生带领几人上楼。刚坐下,陆晓便轻呼一声,安乐顺视线望去,见是云杉颜、兰月及还有一名陌生男子。
正想视而不见,小六已经大嗓门的招呼过去了,让陆晓贺安乐大翻白眼。
云杉颜走过来,扫视这一群人,视线在萧香身上停了几秒后又转开,问小六:“中午你不是说晚上要回去吃你老妈特地准备的满汉全席么?怎么又跑这儿来了?”
“陪香香买东西啊。”小六指点静坐在一旁的萧香。
“他叫萧香。”安乐解释,又给萧香介绍了云杉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