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知道他是忆起n_ain_ai的死,那是他最残忍最恐惧也最痛苦的回忆。他把安宁搂进怀里,走到屋檐下,有节奏的抚摸他,轻轻哼着小曲安抚他……半个小时后,怀里的小人儿平静下来,抽咽着睡着了。
“萧香,娃娃的心理不健康,这是他以前不安定的生活环境造成的,像刚才那情况,是因为他目睹了他n_ain_ai的死亡,他很害怕,这几天他可能会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你要像我刚才那样安抚他,还有,有时候夜里近二点钟时他都会说梦话,还会梦游……”安乐把孩子的情况一一交代清楚,“别担心,他只是睁开眼睛说一些离奇的故事,说完他就会睡了。”
萧香虽然不怕小不点梦游,但这些状况还是让他心惊:“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安睡么?”
安乐摇头:“他本来心理就不太稳定,现在再加上我爸的事,可能会更加严重,晚上你抱着他睡,若有动静就抚摸他的背,他会比较快安静下来。”
“嗯。”
“还有,他要是问你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地上的雨水都到哪里去了?这时候你不能止住他的话题也不能敷衍他,你可以反问他,让他自己讲,偶尔回应他。”
“这又是什么情况?”萧香眉头越蹙越紧。
“他有臆想,情绪不稳定时表现的尤其严重,睡着时会想,醒着也可能会想。”安乐怜惜担忧的表情一览无遗,“你要比平时更加耐心的对待他。”
“安乐,”萧香叹息,为他这份细心和疼爱,“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下午五点多钟,安乐收拾了件小行李便和李叔搭上了去蓉城的班车。
一路上安乐都沉默不语,李叔也不说话,六点半钟时司机在路边的商店前停车,叫乘客下车吃饭上厕所什么的。
安乐跟在李叔身后,点了两份贵的吓人的快餐,吃饭了继续上路。
七点钟,夜色暗下来了,高速公路两旁华灯初上,望过去,只见两条蜿蜒而上的闪耀的圆灯盏印在一片苍茫夜色中,如黑绒上的夜明珠,光彩夺目,可看在安乐眼中,却如两串晶莹的泪珠,无言的诉说它的哀伤和孤寂。
这个可怜的孩子。李叔在临位看着安乐悲恸的脸,无声的叹了口气,轻声道:“安乐,睡一觉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嗯。”安乐把窗帘拉上,把毛毯扯盖住头,黯然神伤。
早晨六点多钟,司机高声把乘客们叫醒——到点了。
李叔把行李拿起来,拍醒安乐,两人下车先在车站旁吃了早饭,然后打电话给同安爸住在一起——也是打电话通知他们——的许伯,记清了路线后,见时间还早,便询了公车奔向火葬场。
路上,安乐忍不住又漱漱掉泪。y-in阳两隔啊!连最后一面都是在这样的地方见!
李叔看着,也禁不住了阵悲伤:几十年的老朋友了……
在火葬场门口见到了蓬头垢面等候着的许伯,安乐郑重的朝他鞠了个躬:谢谢您了!
许伯慈爱的看着他,眼眶泛红,道:“你就是安乐吧,你爸床头贴着你的照片,总跟我提起你,每次打电话总说我们家安乐又怎么样怎么样了,他说要多赚点钱,安乐要考大学了,唉,哪知会……”
安乐点头,紧咬着下嘴唇不让脆弱的呜泣泄出,随着许伯进到火化间,看着冰冷的火柴盒里躺着的至亲,他怔怔的挪过去,身体无法控制的轻颤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是灰白色、僵硬扭曲的、痛苦的……残破不堪的……
“许伯,是谁撞了我爸?”痛到极点,安乐反而镇静下来了,“你把当时的情况详细的告诉我。”
许伯摇头道:“我不知道。前天晚上我因为在老乡那儿喝了点酒,早早就睡下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没见你爸,以为他已经出门了,也没在意。八点钟我踩车到拐角时,见几个晨练的老头围着小垃圾场指指点点的,便停下来看个热闹,谁知一看居然是你爸,他身上全是血,右腿压断了,衣服肚脐眼处有车轮的痕迹,脸上也伤的七七八八,当时已经……没气了,我报了案后打电话叫这里人给他净身又化了妆,弄得差不多了我才想起回去找你家电话通知你。”
安乐无法压抑心里腾起的浓烈的恨意。“他是在那儿被撞的?周围有人么?”
“不像是,那地方路窄,一般大车子不会进去。他的三轮车也不见了,应该是在其他地方被撞了之后抬到那儿的。”
“应该也离那地方不远。”安乐喃喃道。
办理了一系列手续,安乐便叫许伯带他去事发地看看。
那小垃圾场的位置是一处死角,是一条二米宽的水泥路末端凹进去一个方块地,腐烂污黑的地上还隐隐凝着血迹,而路面上却是干净的,显然尸体是被什么东西裹着弄到这里。
安乐转了一圈,又叫许伯带他去警察局询问,谁知刑事科的人一问三不知,解释说时间太短不可能调查出什么来的,要耐心等待,因为走访群众不是那么容易……末了,不无遗憾的先给他打了支预防针;别抱太大的希望,局里太多这类悬局案件了,没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