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氏的哭喊被一阵兵器碰撞声淹没,混乱的脚步声离开后,白檀檀暗暗咬了咬嘴唇,这才跟上阎君的步伐。
霍轻瞳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许府的门口,原本煊赫一时的宰相府邸,如今被蜡黄的封条封住,门口残留着的碎瓷片和书页仿佛是在诉说发生在这里的不公遭遇。
许府被抄,史氏也被官兵抓回。她原是去庙里还愿,本可以躲过一劫,但是听到许汉源要被直接带往死牢,便不管不顾地跑了过去。
此时,霍轻瞳站在许府萧条的大门前,忽然觉得人生不过如此,一朝倾覆,人鬼不知,能留在这世间的无非一抔黄土。那么生死,聚散,喜乐,哀戚又有什么意义呢?
“许家其余的人都被关到了郊外的破庙里,就在佘山下面。”白檀檀对霍轻瞳的态度冷淡了许多,眼神定了定强打起j-i,ng神,“阎君……您不会真的以为这件事是那个手无缚j-i之力的书生做的吧?”
霍轻瞳移步下了台阶,似乎并未想回答白无常的问话,“他阳寿未尽,不会这么快就死的。”
白檀檀轻轻地跺了跺脚,她当然知道许汉源不会死,可是他受了这么大的冤屈,多惨啊?而这冤屈的根源有可能就是从昭仁殿跑出来的恶鬼闹得,阎君心肠怎么那么硬,真的一点也不觉得愧疚同情?
霍轻瞳抬头看看天色,叮嘱白檀檀好好守护京城百姓,转瞬就消失了踪影。霍轻瞳刚走不久,孟婆娑就从不远处的城隍庙里走了出来,白檀檀没好气地背过身去,孟婆娑娇笑道,“呦呦呦,无常大人好威风,这么大的谱,让婆娑好生害怕啊。”
白檀檀厌恶地冷哼一声,“孟婆娑你老实点吧!这里可是凡间,我可不想跟你大打出手。”
她和孟婆娑向来不对付,此次被排在一处当差,别提多不舒服了。孟婆娑腰肢又细又软,走起路来如柳枝儿随风摇曳,特别好看,她看白檀檀一脸不高兴,便主动凑了过来,“喂,你别老看到我就拉着一张脸,以往这诺大的昭仁殿,可就咱们三个女人,不说相依为命,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吧?你干嘛总那么讨厌我。”
白檀檀躲开了一点,不小心闻到她身上一股玫瑰香就厌恶地甩了甩袖子,“你离我远一点,我受不了你身上那股味儿!”
孟婆娑也不生气,斜靠在一旁的石狮子上,盈盈一笑,“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崔大人吧!你见我与崔大人不和,所以就不与我亲近,哎呦,这是什么缘故呢?难道……”
白檀檀不等孟婆娑把话说完,就气得打断,“阎君交待说要好好保护城中百姓,我这里有我看着,你赶紧去郊外的药神庙看着许花朝,你要是伺候不好这一位,等她历劫归位有你好受的。”
孟婆娑掩面轻笑,姑媱神女在昭仁殿修岚院住了快两个月,衣食起居都是她派人照顾,她当然知道这是位不好惹的主子,于是她试探着故意往前挪了挪,贴着白檀檀道,“那我去药神庙等阎君,你若有不能够的唤我便是。”
白檀檀冷笑,“我无常手下鬼兵千万,还要你一个小药神帮忙?”
她的小觑在孟婆娑看来有点可笑,所以她随手撒了把药粉,旋即也消失在了白檀檀的眼前。白檀檀急忙后退数步,脚下踩着青草簌簌作响,她险些对着孟婆娑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不料正好看到方才药粉碰到的草地,竟都由青绿变得青黄,不一会就枯萎了。
这是……是回颜丹,白檀檀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生出半分恐惧。传说孟婆神体质特异,能御药成毒,凡人生魂进入轮回之前必先喝过她特制的忘川水,才能彻底忘却前世,干干净净地重新投胎。
而回颜丹,功效并非如其名般能令人颜色愈好,姿貌还童,反倒是只要有凡人碰到这个药,哪怕只是一抹粉末,都能令你全身肌肤尽腐,白骨森森,但神智仍在,魂魄不散。
这可是极刑啊,白檀檀嘶了一声,摸摸胳膊上的j-i皮疙瘩,心里暗暗警告自己,以后明面上还是对孟婆娑客气点比较好,万一这娘们发疯,那她肯定会生不如死。
这样想着,暗夜已然落下帷幕。
戌时三刻,霍轻瞳已经踏着虫鸣走进了佘山的第三十七个洞x,ue,这里的林石被施了法,如果不在下弦月下破解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的。
霍轻瞳仰头望了望云层缝隙里的满月,脸上露出一丝漠然,手心里突然显现的墨玉颉尺发出青色的光芒,在她唇间的咒语控制下,在空中转成一个空心圆圈,照的山野明亮,鬼魅现形,霍轻瞳伸手指指向满月,那圆圈中央突然跳出一只颉兽,青色的毛发顺着逆风被冲击得如同刺猬。
漫山鬼怪齐声哀鸣,似乎是在传递某种信号,霍轻瞳盯着颉兽,直到它将月光吞噬得只剩一小半,立刻动手破了山林怪石的阵法。
霎那间,景象变幻,随处可见蓝荧荧的鬼火,火苗落地变成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慌慌张张地四处呼救,霍轻瞳抓起一个小孩的衣领,本想问他究竟,结果这小孩突然咧开嘴笑,笑着笑着嘴角眼角俱流下绿色的汁液,焚作枯草不见了。
霍轻瞳抬眼望去,原本活泼吵闹的山涧里也陷入一种奇怪的安静,就好像这些小孩从未存在过。她伸手捻起一株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