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含糊,可不把你闷坏了?你整天闷闷不乐,还不够我一受?”

“你才到百八十岁时瘫了。”展昭又气又笑,“展某就是再老,抱白老鼠的力气还是有的。”

嘴里说着,心里却不由得一苦。听白玉堂的认真语气,好像百八十岁就在眼前。一寸寸年华挥尽,越过连绵的烽烟,而x_i,ng命仍在,还能看一眼安静山河,已是别无所求的大欢喜。

明天,我甚至从没奢望自己有明天。若真有百八十岁的福分,瘫了又有什么关系。

展昭微笑恬然。

白玉堂的手移上他的后颈,把他的脸转向自己,吻上那抹笑。

“所以,我要对你好。”他热热的嘴唇摩蹭着展昭,“我知道你从没想过活那么久……你只是不想让我留下遗憾。”

展昭睁开眼,却只看到白玉堂闭眼吻他的沉醉表情。带着被说中心事的静默,展昭垂下眼帘。

白玉堂继续吻着他,并没有深入,只是细细密密地在他唇边亲热:“我早就知道,爱上你,就要随时准备接受不能走完一辈子的遗憾。所以你用不着总觉得欠我。”他一手敞开碍事的衬衫,贴着展昭的胸膛,心跳顶着心跳,触处怦怦,“我就是想对得起这段拿命换的缘分,下次遇到你,不知还要几千年。”

绿树摇风,停车场静寂无人。

远远走来两个人影,白喜领着衣冠楚楚的赵珏回来了。

白玉堂赶快穿上衣服,开门跨出来,回手把门关上:“等会。”

白喜目不斜视,像所有有分寸不好奇的管家一样,眼睛看着皮鞋尖:“是。”

看白玉堂没有开口赶他走的意思,他这才指了指赵珏,

“堂次郎少爷,这是跟您去的管家,白玉珏。”

白玉堂嗯了一声,仍然没有让开车门的意思。

赵珏看白玉堂脸上格外有光,心里也替他高兴。赵珏比白锦堂还大几岁,和白玉堂打这几番交道,虽然不愉快时居多,白玉堂才高胆大,赵珏心里已经对他颇为欣赏。

只是不知道到了南京,党国还是不是容得下白玉堂。

那么在此之前,他很愿意成全这两个年轻人彼此难得的真心。

太古码头是营口最大的英商码头,停泊的船只均为英国轮船,占据码头一方。

临安号客轮泊在岸边,在落日斜晖里像一座华丽的孤岛。各色凉帽长裙,夏服衬衫,皮箱手杖,浩浩荡荡挤过舷梯,流入各自的舱门。

能买得起临安号船票的都不是平常人,白喜遵照白玉堂的指令,包了两个一等舱。

白喜踏上舷梯,在人群里给白玉堂开路,仍然难免被挤到。展昭努力控制着微跛的步伐,还是被旁边使劲往前挤的人手里拖着的皮箱刮了一下右边小腿,眼角立刻疼得一抽。

白玉堂见他神色不对,连忙撑开臂弯挡着他。虽然人丛密集,他还是看出,刚刚撞那一下的同时,展昭手心被塞进了什么。

白玉堂不动声色地瞄着展昭的手,看不清展昭有没有动作,或者确实没什么动作。

白喜走在旁边,赵珏拖着皮箱跟在最后。好容易上了甲板,周围才松快许多。

“这船上的一等舱都是双人间。”白喜小心替白玉堂掸掸雪白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堂次郎少爷要住哪一间,我去把东西给您送上去。”

白玉堂笑容潇洒,大方挽起展昭的手,手指在他掌心划过,什么也没有。心却不能放下:舷梯上那一撞时,就算是真有什么,也早被展昭销毁形迹——但愿是错觉。

“我和他住一间。”白玉堂宣布,“他照顾我方便些。”

展昭把手从白玉堂手里抽出来,向白喜微微一笑:“就按少爷的意思办吧。”

白喜领着赵珏安排好诸般事务,自下船去。汽笛一声长鸣,船离码头。

展昭站在窗前向外望,夕阳照在脸上,给英俊眉目添上几分柔和。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面,几线薄云衬得天高水远。薄云下面是大半轮落日,金光铺满海水,愈加辉煌,近于凄凉。

金光勾勒出展昭的背影,是说不出来的清致。然而黄昏时分总容易给人落寞的错觉,展昭一个人站在那里,纵然好看,也挡不住突然袭上白玉堂心头的一阵空。

日本人再嚣张,也不敢动英国人的船,这是难得的平静时光。

可这段短暂航程的终点,是南京的天罗地网。

白玉堂走到展昭身后,伸出双臂绕着他腰身。把他抱在怀里,感觉着他的存在。刚刚涌上的强烈不安,尽数变成化了心的温存。

熟悉的体温贴在后背上,像是空茫暮色里忽然到来的慰藉,展昭向后靠了靠,回应白玉堂。

“猫儿,我知道你想什么。”白玉堂故意找话,“你节俭惯了,觉得包一等舱太贵。”

展昭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是太贵。要是我,就买统舱。”

“我白家人都能屈能伸。”

听白玉堂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展昭微笑问道:“买这么贵的票,是叫作屈,还是叫作伸?”

白玉堂双手难得没有乱动,安稳抱着,在展昭耳边笑道:“自然是叫作伸。”他在展昭颈后亲昵地蹭着,“猫儿,你这些年受的屈,我都想给你一样一样伸回去。”

展昭被他说得胸口热滞,良久不语,白玉堂也不舍得打破宁静甜蜜的气氛,拥着展昭,一起看着夕阳渐沉入海。

舱内光线暗淡下来,白玉堂从展昭肩后伸过手来,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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