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间距是吻合的。”陈立农确认了一下卷尺的刻度,“从血泊的位置到这组刹车痕迹的尽头,长度为7米。减去后轮到车尾的距离的话,后轮到车头的距离差不多就是7米了。”

“那就说明这组刹车痕没问题呗?”juin松了口气。

陈立农直起身子,自言自语一般,“可是这个轮胎痕迹,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juin俯下身,仔细打量了一番,“我没觉得哪里怪啊?别这么看我啊警校里老师也讲过痕检的。踩过刹车的轮胎痕迹是‘三段式’的。先是滚印,就是正常行驶时所留下的印记,然后是压印,像是被拉长的、模糊的滚印,最后是拖印,就是轮胎抱死后在地面滑移的一条黑。地上这几道刹车痕是完全符合的呀!我还知道那个制动印记长度的公式!根据速度和路面的附着系数,根号下……”

juin絮絮叨叨地显摆了一阵,陈立农一直沉默听着,突然伸手用力一推jui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才站稳,诧异地瞪着陈立农,“你干嘛?”

陈立农交叉起手臂抱在胸前,只是微笑不语。

juin低下头望着自己脚下被自己踩乱的积雪,若有所悟般喃喃道,“我动了……她却没动……”

“我以前是有出过几起交通事故的现场的。有的死者被卷入轮下,拖曳致死或者碾压致死。沈雪这个现场呢,肯定不是这种情况,她应该是死于碰撞。”陈立农立起左掌,用自己的右拳撞过去,手掌被撞得向左移动了一小段,“根据动量守恒定律,被一辆深夜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人是会被撞开的,怎么会直挺挺倒在原地呢?血泊的位置应该距离刹车痕更远一些才对。”

juin抬起头,“但是这个刹车痕的确对应了那辆冷藏车的数据啊,难道这是伪造的?”

陈立农眸子一闪,“如果真的是一起交通肇事意外,为什么要伪造刹车痕呢?”

“除非——”juin恍然大悟,恨恨地跺了一脚黝黑的刹车痕,“本来的刹车痕并没有那么长!这个司机根本没有提前踩刹车。”

陈立农的唇角浮起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希望坤坤的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们重案组里面要来客人咯。”

深冬的风吹起雪沫,浩浩荡荡奔向半空。云层沉重如黑色舞台幕布,悬浮在城市之上。

又是一场大雪将至。

第七章

5.7明中之暗

(一)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隔开明暗两边。这种设计近乎讽刺,明亮的那一边,往往蛰伏着黑暗与深不见底的人心。王子异正襟危坐于明亮的一边,他惯于在明亮里征服黑暗,并没什么可畏怯。

对面的人眉眼低垂,时不时舔一舔干燥的嘴唇,喉结来回滚动,看起来倒是很像一个不小心撞死人的粗心司机。王子异抬起手,轻轻拧动台灯,调整到一个恰当的角度,不至于直直照进对面人的瞳孔,又刚刚好逼近那一双看起来忠厚老实的眉眼。

一窗之隔的蔡徐坤的手臂,“这就是那个司机?这么快就带回来了?”

蔡徐坤的眼神并不离开审讯室里的两人,“你们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交警队,直接把人提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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