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冷静冷静……”海伦用力吸气,搓揉面孔,终于冷静了下来,又忽然看向了旁边的小孩,“亚尔维斯会不会是终于灵能失控了?比如说,他可能把自己变成了这个小孩……”
我说:“不可能。”
“也是啊!”她仰天长叹。
我想了想,然后说:“如果胡麻他实在找不到我们,或许会先回河豚宾馆。河豚宾馆就在小镇的最南边,建筑也显眼,哪怕迷路了也很容易找到。”
河豚宾馆与博物馆相同,不仅在上次的最表层梦境中存在,也在现实中存在,同时也是我们这次的投宿地点。就连小镇噩梦中也有过河豚宾馆的身影,不过那并非因为河豚宾馆是几百年前就存在的“超级老店”,河豚宾馆本身只是几年前才流行起来的连锁宾馆。上次仅仅是作为权宜性的过渡场所,跟着我和胡麻进入了小镇噩梦而已。
“希望他没事才好。”海伦担心地说。
“好歹也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而且还是灵能者,总不会被人欺负。”我说。
“但万一走着走着,被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坏女人骗走了怎么办?别看他那样,长得好看的女人跟他花言巧语,他也很容易被骗的。他这人又特别招蜂引蝶。”海伦忧心忡忡地想象了起来,过了一段时间,又盖棺定论似的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撒谎。”
“不至于吧?”我虽然这么说着,但也要承认胡麻在现实中的外表的确是吸引异性。然后想着“坏女人”这个词语,倒是联想到了无面之影。如果是遇到那种级别的坏女人,胡麻即使身怀灵能,恐怕也得被吃得骨头也不剩。又想起了现实中的都灵医生,她是否也能被归类为“漂亮的女人”?虽然她的现实外表是没有四肢和双眼的yòu_nǚ,但内在已经四十七岁了,比徐盛星还大。无论如何,她肯定是个擅长欺诈的女人。就连谨慎到了最后一刻的暴烈,都被她的毒计置于死地。
海伦试着给胡麻的手机打电话,但我记得他的手机正放在宾馆里充电。不出预料,电话没打通。
她叹了口气。反正也没头绪,她决定先跟我一起,帮这个小孩找到他的父母。说不定还能在路上遇到胡麻。
途中,她与我聊天,谈论到了自己与胡麻的家庭。
他们的父母都是单身主义者。
简单地说,就是“高中时代的井上仁太”这一类人。对异性不感兴趣,也对恋爱和婚姻抱有极端的消极观点,更加不想有后代。原本这种人不出意外的话真的能够单身到死,但是意外出现了。两人遇到了彼此,虽然没有摩擦出来恋爱的火花,但是发现彼此的观点基本一致,又同样饱受长辈催婚的压力。于是便在深入探讨以后,拟定了婚姻契约:结婚可以,但不住一起;日常生活互不干涉,财产问题上尽可能做到分割清楚;偶尔私会解决性的问题,但必须做好安全工作;有事时是朋友,没事时是陌生人;若到分手时也必须果断,千万不可以拖泥带水。
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女方因安全工作没做到位而怀孕了。双方长辈知情以后大喜过望,施展了所有能施展的手段,最终强迫女方把双胞胎生了下来。
“我们一开始住在老家,后来上了河狸市的小学,也自然住到了河狸市。但是居无定所,并不是说没地方住,而是有时在爸爸那里住,有时在妈妈那里住。”海伦说,“看上去两边都是自己的家,但感觉两边都不是。爸妈对我们没有恶意,但好像也不知道如何与我们交流。”
她回忆着,“过去总以为他们非常嫌弃我们。生怕哪天放学后去敲门,里面会传出声音说‘滚出去’。”
“肯定很不好受吧。”我说。
“嗯。”她点头,“我还好。不是常说女孩子比男孩子早熟吗?我大约是比他早熟的。”
“看得出来。”我赞同道。
“是吧?”她得意地笑笑,又说,“我们有时会凑到一起,商量若是被丢出家门,以后要如何生活。他总是说着说着就哭出来,然后我就负责安慰他。他独自一人肯定是活不下去的,而且很容易被人骗。长大以后也是这样,虽然现在他有了灵能,但只有灵能是无法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的。”
她微微一顿,然后盖棺定论地说,“所以我必须是姐姐。”
“但是你好像没有耳朵?”我说,“我是说头顶上的那个。”
“啊,是说犬耳?”她恍然,然后神秘地笑道,“不知道你是否注意过,他虽然有犬耳,但是没有尾巴。”
“好像是这样。”
“因为尾巴在我这里。”她一边说,一边撩起风衣后摆。只见她身后有一条毛绒绒的咖啡色犬尾,从连衣裙专门设计的口子处伸展出来,快活地摇来摇去。
小孩之前沉默寡言,现在看到,顿时眼前一亮,小声地问:“阿姨,我可以摸摸吗?”
海伦眉毛一扬,“要叫姐姐。”
“阿姨。”
“不叫姐姐不给摸。”
“姐姐。”小孩乖乖地说。
“加上‘漂亮的’。”海伦补充道。
“漂亮的姐姐。”小孩眼神亮晶晶地问,“我可以摸摸你的尾巴吗?”
海伦笑道:“不可以!”
小孩抗议道:“你撒谎!”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撒谎!”海伦厚颜无耻地大笑道。
真是一场过分生动的社会实践课。小孩生气地去抓海伦的尾巴,却被轻易躲开。但他似乎也暂时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