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洵觉得莫名其妙,以前自己这么打趣,杜羡还能狠狠回击,是在投行里被资本主义压榨久了,伶牙俐齿都生锈了吗?这会居然只是使劲撇清。
甩开季明洵,江行雪捏着口袋里的结婚证,手心微微出汗,过了很久才舒展眉心。
杜羡比他淡定点:“保佑之后别再遇到我同学吧,一个比一个八卦,关键是脑子还好使,推理起来和福尔摩斯显灵似的。”
好在别人总不会一眼看穿的,他们俩除开这张暧昧的结婚证,毫无默契和感情可言。
路上正逢下班晚高峰,交通几乎瘫痪,车流慢慢吞吞地向前行驶,四周时不时响起喇叭声,但车内安静极了。
半晌,杜羡说:“突然多了个弟弟有点不习惯。”
“喔。”
江行雪不知道接什么话比较好,继而沮丧于自己无趣,特别容易把气氛弄得冷硬。
怯怯地抬头看后视镜,杜羡侧脸英俊,正目视着前方,眸子里是陆续亮起的路灯,映在眼底成了一簇簇光芒,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江行雪反思自己太不会聊天了,三番两次这样,让别人跟着尴尬,杜羡可能会不想再和自己说话。
他正要开口,和杜羡说声不好意思,不料杜羡抢先出声,和他提议:“要不然你多叫几声哥哥,让我习惯一下?”
江行雪:“……”
第六章
杜羡是家里的独生子,他那辈的除了他以外,只有两个双胞胎表姐,一个比一个娇蛮会折腾。
他小时候长得水灵,被表姐们强逼着穿裙子扎小辫,很长段时间里,他每天祈祷能有个可爱弟弟代他受罪,顺便让他欺负欺负。
“对了,你有弟弟吗?”杜羡问。
江行雪点点头:“他比我小十岁,妹妹也有,我还有个大三岁的姐姐。”
杜羡无意说:“正好缺个哥,你的兄弟姐妹能凑桌麻将了。他们在做什么?”
“弟弟读书,姐姐跟妹妹之前待家里帮忙,现在不知道了。”
杜羡蹙了下眉,说:“她俩不读书?”
江行雪小心解释:“爸妈要她们供我弟弟读书,但拿到钱应该会让她们做想做的事情吧,爸妈说了,两千万花几辈子都花不掉的。”
听到最后那半句,杜羡心里叹气,江行雪太单纯了,有的人宁可积蓄放到积灰腐烂,都不乐意付出一点善意的。
“哦,我不和重男轻女的一起搓麻将。”杜羡轻飘飘的,再嘀咕:“帮什么忙?”
江行雪头靠在车窗上,想了想:“夏天的话,种红薯苗,种玉米!”
“那么热的天,驴友在你们那里都得中暑,她们还下田。”杜羡匪夷所思。
江行雪道:“我们起得早,阳光烈起来之前,就回家啦。”
语气那么雀跃,真是不拿这些当成委屈。江行雪的性格细腻敏感,但在很多值得他为之痛苦的时刻里,他往往是豁达的。
“你也没读书吗?”杜羡说。
江行雪噎了下,嘀咕:“读了呀,去年高中毕业了。”
知道这些就行,杜羡不深挖下去了,过去的已然无法改变,多加感慨和遗憾只能当负担,唯有弥补才略有意义。
他缄默掀篇,看面前的路口已亮起绿灯,自己前面的车迟迟不动,十有八九是玩手机玩过头了,他摁了摁喇叭,这是堵到至今的第一次。
前方注意到后,开得飞快,生怕这开豪车的富二代下车来找他麻烦。
“你喜欢玩什么?或者以前想过要做什么没有?”杜羡开口,在询求江行雪的想法。
在此之前,杜家派来谈事的人也问过他,讲杜母发过话,他到了这里以后,有什么心愿可以尽管提,读书或是工作全能帮他实现。
江行雪那时没当回事,他不该这么贪得无厌,让人家如此尽心尽力。如今真来到这里,杜母还没问他,他也没有提,杜羡却成了他的神灯。
他没有许愿,和杜羡讲:“不好意思。”
“太多了不知道说哪个吗。”杜羡道。
他回答:“以前没想过那么多。”
杜羡不意外:“那你想想近在眼前的事情吧,我请假没被批,还可能出差。你在我爸妈那儿的话,得天天被我妈拉着闲聊,你估计也觉得无聊,在我家更枯燥,就你一个人。要不然给你报个旅游团,去度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