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元又道:“你可有仇?”
娄酌道:“有。血海深仇。”
李瑞元问:“若他日你攻破庆国,你会回来复仇吗?”
“会。”娄酌肯定道,“华栩公主。希望她莫要熬不到那时。”
“好。”李瑞元拍拍他肩头,“朕与庆国,等你。”
娄酌走过蜀中的山水,在巫山脚下遥望,穿过烟雨潇湘,北上王城。
……
秋雨时的路泥泞着,马车碾过,泥星子溅得人满身满脸,只得赶在一片烟尘中叫骂。
燕生村村口便有一家店,是附近唯一的客栈,也不知店主怎想的,赚了不少钱,却不想着把客栈修修,屋顶都是漏风的。
钱巾抹去身上泥点,骂骂嚷嚷对小二道:“小二,拿壶茶来。”
这店里的小二废话不多,仿佛没睡醒般耷拉着脑袋给钱巾上壶茶来,又回去接着无所事事荒度光阴。
钱巾拿过茶,边嘟囔着边灌了一口。
小二懒洋洋道:“两个铜板。”
钱巾一抹身上——完蛋,出门没带钱来。
店里空旷得很,钱巾环顾四周除了他和小二,就只找到一个人,一个坐在窗边的锦衣公子,一看就知道非常有钱。
钱巾撂下茶壶搓着手跺到锦衣公子身边,弯下腰来,道:“这位公子啊,在下出门忘带钱了,借两个铜板可行?一定还一定还。”
那公子轻轻放下茶杯,转过头来牵出一个半生不熟的笑,从衣襟中摸出个钱袋子,捻出两个铜板放在桌上。
钱巾连忙伸手去手,眉开眼笑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锦衣公子道:“我是旅人,歇个脚便要走的,这钱你大概也还不上了,那就答我个问题把,权当还钱,可好?”
“好好好当然好。”钱巾连忙坐到锦衣公子对面,“您讲您讲,我定知无不言,知无不言啊。”
锦衣公子问道:“近来这周边可有什么大事?可有流民涌入?”
钱巾想了想,道:“有,村北的荒屋之前住进了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听说她们是来避难的。不过打仗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啦,还能留着那两亩地吃个饱饭就成。”
公子点头,道:“小二,再上壶茶。”
小二这会动作倒是利索不少,一壶热茶上来,公子先给钱巾倒上一杯。
钱巾也不推脱,开口就问:“公子还有什么想问的?”
公子轻轻抿一口茶:“倘若战乱波及,阁下将去往何处呢?”
钱巾想想,道:“嗯……北上吧,听说现在西北比西南安稳得多。”
锦衣公子向钱巾施一礼,放下茶钱。
不多时客栈中便走进了一位白发的男人,看着倒是挺年轻的样子,样貌阴柔,却偏生能看出是个男人。
男人十分有目的性地走到锦衣公子面前,道:“殿下,在下有一事相求。”
公子皱眉:“但说无妨。”
白发男人从袖中取出一串佛珠,放到娄酌手心:“可否往……长明寺细说?”
话音未落,一黑衣人冲到公子面前跪下:“殿下,肖教主说他已到九阙宫,等到殿下登基再回蜀中。”
娄酌难得面露喜色:“当真?不……铄金阁的消息自然是真。劳烦帮我找匹快马,我近日就赶到王城。”
娄酌看向眼观鼻鼻观心的钱巾,在钱巾面前放下一块纹银,道:“今日之事,还请阁下权当没发生过。”
他转向白发男人道:“长明寺着实远了些,在下还要赶路,对不住了。”
娄酌起身欲走,却被白发男人挡住去路。
白发男人道:“殿下,您不去,便是您的损失了。”
“他日再访,”娄酌拱手,“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