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摇头,接着道,“皇上说,把子夜带入荣殿是开始,不知是否能结束。”
白子夜再无一言,眼眸明亮有神,轻启薄唇,在确认萧离读出意思后,冁然而笑,慷慨转身推门而入······
枫叶如火,又落了一地。
轩辕黎得知白子夜死讯,表现得极为平静,独自缓行到荣殿,荣殿被火烧了一半,萧离就守在覆盖着白布的尸首旁,见到轩辕黎后蓦然下跪,俯首叩头,轩辕黎的身体从体内的血液骤然冷到冰点,慌步上前想要撩起掩盖他容颜的阻碍,可还没碰到他就火速收回手,仿佛触碰到滚烫的开水,脑子有个声音不住的嘶喊,不能看,不能看,你受不住!
调整了思绪后,轩辕黎盯着尸首,双眼如冰锐利,悠然自得的整理衣襟,扶正了头上的九冕冠,抬眸间,王者之气凛然四溢,正声道,“摆驾回宫。”
翌日,举国上下震惊,黎安王密谋造反,诱杀于荣殿,葬身火海,曾经叱咤疆场的天将奇才,令无数将士扬首膜拜的“夜罗刹”,桀骜一生,何其风光,最后还是逃不过“功臣死”的命运,曾经敢作敢为,威风八面的陨星就此陨落。
本来被心爱之人背叛又得知死讯的接连打击,轩辕黎应该表现得更忧伤,悲痛欲绝才是,可他从头至尾都表现得太过平静,让人迷惑不解,又深感帝王无情。只有萧离知道,每日早朝之后他就将自己关在寝宫里不吃不喝不言语,直到第五日几乎昏厥才被萧离闯门而入及时救治。不是做给谁看,而是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惩罚自己,只有萧离知道表面冷漠的他内心是怎样的支离破碎,每日是如何心如刀绞,肝肠寸断,他连哭都没法哭出来,他已经忘了真正痛的时候该怎么流泪。在白子夜的灵柩下葬当日,他站在宫城墙上眺望浩浩荡荡拥护着白子夜灵柩远去的送丧队伍,已布满血丝浑浊无光的双眸紧盯不放,如傀儡一般忘记眨动,睫毛稍稍一颤,默然流下一行血泪,摧心剖肝,呼吸生痛,再次昏厥在地。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召见了许久未见的小夏子,当日只是诧异他的容貌与白子夜相似,并无宠幸之意,与白子夜大闹之后更是不曾理会,时至今日,他都要忘了,可能急于寻找一丝慰藉才又想起了那种唯唯诺诺的脸。
寝宫内他遣退了所有人,让小夏子换上了白子夜喜欢的玄色衣衫,他最喜欢轻松自在,袖口总是被束缚,衣襟也总是被撩起一角别在裤腰,头上也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一个簪子髻发,从不喜欢繁琐的发冠固顶。照着轩辕黎的要求换好衣服站在轩辕黎面前的小夏子与白子夜一模一样,但,他还是能清醒的区分,小夏子再怎么强装镇定,努力学白子夜的神情举止,那双眼睛总是如受惊的小鹿,畏畏缩缩。
他有些失望,却也在自欺欺人,即使知道眼前的人再怎么像,都不是他。他不会如此顺从一个人要求,刀架脖上皆能谈笑风生。但他还是不肯放弃,和颜悦色道,“小夏子,你见过子夜笑吗?”
小夏子小心翼翼作答,“回皇上的话,奴···奴才没见过···”这个他也很无奈,他们虽有相同容貌,却素无交集,只有在轩辕黎身边伺候的时候近身见过几次,每一次都是对轩辕黎颐指气使,怒气冲冲的样子,吓得他连头都不敢抬,笑?做梦都没想过。
轩辕黎神色哀伤,曾经被白子夜赏心悦目的绝色美颜憔悴不堪,眼窝深陷,面无血色。
垂眸自言自语,“是啊,子夜很少笑,他笑起来很好看,就没有比他更闪耀的笑容,但他几乎没有正经笑过,他的笑,意气风发,张扬自信,又邪魅轻佻,扣人心弦,你懂吗?”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脸上溢出陶醉之意,简单的描述之后期待的看向小夏子。
小夏子认真的理解了一遍,底气不足,“奴才斗胆一试。”
容貌相同,那么笑起来所差肯定无异,应该不会太难,小夏子如此想着,当他嘴角扬起,极力展露一个笑容时看到的是轩辕黎失落的神情。
轩辕黎手足无措的指点不足之处,语调仍旧轻柔,怕惊吓到眼前的人,“不对,眼神更清澈一些,笑的弧度更肆意一些,就像有种与生俱来的骄傲,你再好好酝酿,不急,慢慢来。”
接连好几日,轩辕黎都把小夏子带在身边,衣食住行都由小夏子亲自伺候一刻都离不开,见不到小夏子就会大发雷霆,无论得到什么珍玩都会第一时间赏赐,仿佛就是要把最好的一切都要给他,宠溺的程度几乎赶上白子夜本人更甚,只是嘴里呢喃的永远都是那个人的名字,只有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才能食而下咽,寝而能眠,本就因为诱杀白子夜备受轩辕黎责怪的萧离便被冷落到了一旁,他认为,是萧离自作主张杀了白子夜,不是他的意思。
眼看就能风平浪静,一切归于和平的这样下去,他会和身边的替代品一直这样下去,可在某一日,一向祥和安静的圣上寝宫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怒吼和惊天动地的摔砸声响。
“不是!不是这样!不对!笑得不对!”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惊慌失措的声音似有似无的夹杂其中。
“他不是这样笑的,为什么你总学不来?朕教过你多少次了,为什么还不对!”
小夏子匍匐在地,磕头不止,泪流满面,语不成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