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又飘起了雪花,路边有倒毙的尸首,不用多长时间,洁白的雪就能将这些尸首盖住。
广宁侯府的车子在路面上行过,留下黑色的车轮印记。
车子向前行驶,一群流民将车队包围住了。
那些流民眼里冒着光,贪婪的看着这那一辆辆外表简陋,但其实很结实的马车。
“老大,这车里还有女人呢,咱们把男的杀了,女的留下来……”
满身脏臭的流民一开口说的都是杀人越货的话。
广宁侯府的女眷窝在车内不敢动,尤其是几个姑娘,都躲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男人们气愤却又悲哀。
流民太多了,只怕他们拼死反抗都不成,说不得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被杀掉,家里的女人或死或者被这些乱民糟踏……
想到这些,广宁侯仰头望天,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现。
他没有说出如果家里的男人死了就让女眷自尽的话,广宁侯不是那等迂腐的人,他不会认为贞洁比生命更重要。
可他也没有说出让女人们好好活下去的活。
有的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天要亡我广宁侯府啊。”
广宁侯想到在宫里落得凄惨下场的大女儿,想到还未曾成亲的小女儿,真是老泪横流。
窝在车厢里的袁四小姐已经悄悄的握住了簪子。
她在想,如果情况不对,她就拿这簪子自尽,宁死也要保住自己的清白。
流民手里拿着棍棒和一些抢来的武器往前冲,广宁侯府的男人们也都握着刀子戒备着。
雪下的更大了。
几个流民上前围住了广宁侯府的大公子,还有的已经要爬到车上去拽车子里的女人,更有的正想着怎么抢了马匹。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听到一阵马蹄声,白茫茫的大雪中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骑着枣红色的马疾驰而来。
他穿着黑色的衣服,披着厚厚的红色披风,跑过来的时候,红色披风飞扬,竟让人看的痴了去。
少年骑马近前,手中长刀已经确了好几个流民。
“可是广宁侯府的车队?”
他大声询问。
广宁侯回了神,几步上前拱手为礼:“正是,敢问壮士是……”
“六叔,等等我们。”
三个十来岁的少年各自骑马赶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以及一行膘肥体壮的骑在马上的壮士。
三个少年到了近前,领头的少年抽出腰刀随手一扔,就把一个才刚爬上马车的流民刺了个对穿。
他利落的跳下马,将腰刀抽回,反手又是一下,竟是又砍了一个流民。
少年目光凌厉,面色沉稳,年纪实在不大,但是,却让人觉得很是可靠。
他手里握着腰刀到了广宁侯面前弯腰为礼:“见过伯父,小的姓萧。”
一说姓萧,广宁侯就想到这是什么人了。
那最先来的十八九岁的少年也跳下马来,这会儿正和流民战在一处。
少年带的一队人马带着杀气也已杀了不少流民,本来洁白的雪地上已经染成了鲜红色。
“你是三房的小子?”
广宁侯仔细辩认十来岁的少年,想了一会儿才想到这是谁。
萧英笑了:“正是小子,伯父且先歇着,待小子帮你料理了这些流民。”
他话音未落,就已经又带着另外两个少年去杀贼人了。
广宁侯这才安下心来。
萧家,他没想到他落难的时候,竟是萧家的人赶来救了他们。
很快,萧英就带着人把流民给或杀或赶跑了。
而那边,萧瑾已经在和广宁侯叙起旧来。
他正笑着说:“离此不远处有一个小城,那里有一家客栈,不如先去那里休整一下。”
广宁侯自是无有不允的。
于是两家人又是紧赶慢赶的趁着天黑之前赶到了小城中,把整个客栈也给包了下来。
等着安顿下来,洗漱好了,广宁侯才让店小二整了几桌席面,用来感谢萧家这些人。
广宁侯和萧瑾还有萧令以及萧英几个外加他的几个儿子坐了一桌。
席间,萧瑾笑道:“幸好我们赶上了,不然只怕……我三哥听说贵府的事情,怕你们来的路上遭遇不测,就命我们带人赶来接应,幸好啊……”
萧英没有喝酒,他喝着热茶:“伯父有所不知,我们家来南夷的时候这一路上也不太平,当时又是干旱又是蝗灾,后头还有疫症,路上也是提心吊胆的。”
广宁侯府想着这一路上遇到的事情,也不由的长叹一声:“这世道啊,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萧元把家里的事情托付给安宁,顺便教学生的事也让安宁去做,他带着人去了海边。
萧元这一走就是好些天,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腊月二十几,马上就要过年了。
他带着一身风尘回来,一进门就让人感觉到身上的寒气。
萧芙赶紧起身帮萧元把披风脱下来,萧茵也赶紧递上热乎乎的姜汤水。
萧荟则是道:“我去爹做饭。”
萧元脸上带着笑,很舒服的坐在圈椅里,身子懒散的朝后倒去:“还是家里自在。”
安宁笑着拿了个毯子给他搭在身上:“先暖和一会儿吧。”
萧元就笑,看着屋里这几个姑娘:“到底还是养姑娘好,姑娘越养越贴心,知道心疼我这个当爹的。”
萧艺抿嘴笑着,把怀里揣着的一捧干果递给萧元。
萧元接了来握在手里吃着,萧芸还贴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