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安静。
屋顶琉璃瓦洒下的光线并不充足,故而开了窗。
窗外芭蕉树被微风带过,发出轻微簌簌声,越发显得这屋内在她面前。
他也知道,自己府中已经被自己的亲卫围着水泄不通,外人进不来。皇帝为了保护他,可能猫都不准薛湄带。
而萧靖承想听听薛湄怎么说自己的病,只得提前从安诚郡王府跑过来。
反正又不远。
此刻,薛湄正在给萧靖承的身体做检查。
她还把耳朵贴在他胸口上。
猫的后脊微微发僵——他们俩如此贴近过的,他以前送她回家,是把她圈在怀中的。只是上次他没什么感觉,而这次他依旧没什么感觉。
薛湄看完了,萧靖承听到她问皇帝:“王爷昏迷多久了?”
“快四个月了。”皇帝道。
戚太后露出一点泣容,很快又被她自己控制住了。
萧靖承再次去看薛湄。
薛湄露出了几分为难:“陛下,太后娘娘,请赎罪,民女治不好王爷。”
“什么?”
皇帝眼底,是浓浓的失望。
萧明钰说薛湄能活死人的时候,皇帝心中涌起了一点希望。
这段日子,他给萧靖承请遍了名医,太医们也时常跟他问候,都没办法。
戚太后轻轻捂住了心口:“真的一点办法也无?”
“将近四个月的昏迷,王爷是有点反应的,他应该能喝水、喝药,甚至还能喂点流食,甚至偶然还能打个喷嚏,就是醒不过来,是不是?”薛湄道。
皇帝颔首:“你都知病症,如何不能治?”
戚太后也燃起了一点希望。
这女子没听旁人说过病症,就能一口道得这般准确,果然有点神通。
“陛下,这种病叫‘植物人’,就是人与树木、花草类似,活着,但是不能动、不能言。”薛湄道。
皇帝和戚太后有点震惊。
薛湄的描述,这般精准,她甚至还找到了症名,其他大夫都说束手无策,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么说来,薛湄是更厉害的。
“既有病症,怎会没有治法?”皇帝问她。
薛湄:“民女治不了。”
戚太后也问:“这病是如何导致的?太医们罕见这种情况。”薛湄:“病因很复杂,可能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一时心跳骤停、呼吸全无,但是没有像上次民女救温钊那般,对他救治;也或者是脑子受到了创伤,还有可能是中毒、脑子里
肿瘤等。”
戚太后:“真没得治?”
薛湄摇摇头。
别说古代了,就是到了太空时代,植物人也是很麻烦的一个病。
医学发达到了太空时代,还是搞不懂复杂的人体。薛湄很想给萧靖承做一个神经系统检查,看看他的脑子。
可是她没有仪器。
不知道病因,她不敢用药。
况且,植物人用药也未必很管用,比如说什么高压氧的疗法,效果不是很理想,这个就需要一点运气。
皇帝和太后都沉默了。
他们俩此刻的想法却不太一样。
皇帝想着,此女也不过如此,明钰没见过世面,实在太夸张了,把她吹得神乎其神;太后则想,如果靖承一直不醒,他会不会死?
趴在床顶的萧靖承,一时浑身无力。
她也治不了!
下凡的仙女,也说自己治不了他,他可能真的要一辈子这么躺在床上了。
不,用不了一辈子,他可能很快就会没命了。
“……你觉得,他还有多长的寿命?”戚太后问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薛湄:“少则半年,多则好几年。娘娘,您别灰心,这种病虽说医药起不了太大作用,但心怀希冀,说不定他哪一日就自己好了。
还可以时常在他耳边,跟他说说话。王爷可有妻儿?若是他最挂心的人,总在他耳边说话,他应该能早点醒过来。”
戚太后:“……”
妻儿?
当初成兰卿如果不被匈奴人掳去、糟蹋,他也许现在有个家了。
成兰卿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聪明又机灵,戚太后很喜欢这个准儿媳妇。谁能想到,她命那么苦。
被匈奴人的单于糟蹋之后,成兰卿自尽了。
萧靖承为此斩杀匈奴单于,也立志不娶,让戚太后很头疼。
“好了,薛小姐请回。来人,送薛小姐回府。”皇帝不耐烦了。
薛湄:“……”
要这么快翻脸无情吗?
不知为何,薛湄看到这皇帝,总能想起她的父亲永宁侯。
她道是,恭敬退了出去。
皇帝脸色很不好。
戚太后轻轻叹了口气:“陛下,您怪罪她做什么?多少名医都说不行,就连卢家的老爷子都无计可施,她一个小女子,能说出这些话,已然不容易了。”
“朕轻信了。”皇帝道,“朕瞧见了薛池的假肢,对她抱了些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所以他有点恼火了。
一点点而已,故而皇帝只是斥退了薛湄,没有惩罚她。
戚太后又叹了口气。
萧靖承无心情去理会皇帝,他又悄悄从天窗爬了出去,往安诚郡王府赶了,他知道薛湄出去了就要去找他。
他心中有点无力。
他真的会死吗?
若他死了,这个世上有第二人能护住薛湄吗?
薛湄被侍卫护送回了安诚郡王府,他哥哥和萧明钰坐着喝茶,猫躺卧在门口的台阶上晒太阳。
薛湄走过去抱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