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根本就是屁话了,就新人类这个对外态度,艾尔维特根本不可能声名远播,龟缩状态还差不多,这句恭维显然一点也不走心,不过是个口头上的礼貌而已。
胡安娜这回听懂了,不仅听懂了,而且还一副受惊的样子:Σ(⊙▽⊙!!!
宴池觉得脸皮烧的通红,却仍旧极力绷着面无表情,看了莫名亢奋的胡安娜一眼,又看了看一脸好奇显然不能随便打发的加百列元帅,真的觉得自己命很苦,含糊回答:“缘分……缘分妙不可言。”
接到他警告的眼神,胡安娜瞬间收敛,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目不斜视给足了宴池面子。这件事其实她可能是知道最早的人之一,毕竟根本还没有这回事的时候她就已经误解很深了。但宴池亲口承认毕竟是不一样的,再说这不靠谱不着调的加百列元帅是怎么知道的?他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加百列元帅的反应就单纯多了:“哦……真是让人意外呢,我以为那位元帅x_i,ng格并不好接近,却没想到也是个内心柔软,相信缘分的人。”
宴池青筋暴跳。
加百列显然也是个聪明人,一看他情绪几近失控,马上转移话题:“说来,您在这个时候来狮王星,也是缘分呢。”
宴池不吭声,他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随意抬手一指:“再过一段时间,我们的国花就要开谢了。这花象征的就是我们的女皇,她们备受呵护,也柔弱无助,狂风吹来,就会跌落在地上。”
那是一种雪白的花,在狮王星这种风格的花园里异常醒目,宴池认出来那就是阿斯托莉雅曾经用来装饰自己头发的那种植物,微微蹙眉。元帅这句话说得很轻,但含义却很丰富,显然并非表面那样,只是慨叹自然变化。他又看了元帅一眼,竟在他眼里看到了一种惋惜和哀伤。
这不现实。宴池竟然觉得有些讽刺。是他一意孤行甚至不惜和对他们而言立场晦暗不明的新人类结盟,目的就是推翻帝制,在计划这种事情的时候,他是如此冷静的算计着两位女帝的生命,毫无尊重,甚至根本不把她们当做人来看,想到的都是这事非做不可,现在却用这种语气,叹息一朵花的开谢?
宴池觉得气闷。
他本来觉得狮王星景色宜人,任务也不怎么繁重,虽说是出差,可却难得清闲,现在却难以忍受这种如画景色之下蕴藏的能够翻天覆地的血色,也无法承担这种知道一个巨大却无法改变的秘密,甚至要参与其中的惨烈感觉。他不是孩子,知道战争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一旦开战,他看到的许多东西都会不复存在,就更不要说两位女帝。
加百列刚才也没提,因为他们都知道,没有活路的,她们无法用曾经帝国的女皇的身份,在新的国家找到自己的位置,更不能给任何人信心复国,所以,末代君王唯一的结局就是殉国,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
如果加百列一味的疯狂而冷酷,宴池兴许也不觉得太难受,因为他现在也没有什么选择,决定是阿斯托莉雅定的,借人是加百列借的,而他没有反驳的机会和权力,可现在这样一说,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仍然是一个送葬的刽子手,心知肚明,走在谋杀两个无辜女孩的路上,即将沾染罪恶的血。
宴池浑身都不舒服。
加百列看出他的情绪,笑了笑,轻声道:“您认为我残忍,我想这确实不错。可如果国家能够以任何一种和平的方式存在,我就不会愿意让无辜的人流血。您对我们狮王星知道的并不多,可阿斯托莉雅小姐却清楚的知道我们的困境。先破后立,这您应该也听说过,哪有改变不付出代价的呢?如果这代价是我的生命,我也不会眨一眨眼睛,如果这代价是别人的,我就更不能裹足不前了。”
他扭过头,平静的看了宴池一眼,褪去装疯卖傻的表象,离开走投无路的激狂,这个人冷静而洞明,看着宴池甚至有些前辈对晚辈的怜爱:“您看,生存就是这么一回事,太阳将要落山,我不能叫它掉下去,要把它扶起来,就要满手是同胞的鲜血。您觉得我是个罪人也好,是个魔鬼也好,这件事,您都非做不可。”
宴池这回是非比寻常的沉默,他知道胡安娜已经明白过来什么了,而且这条路她也已经认出来了,看她惊慌的样子,反倒沉静下来,对加百列元帅话里话外的威胁和冷硬也不在意了:“您不必担心,我并没有站在道德高地上,我只是……我只是开始理解您……”
理解什么呢?宴池自己都觉得说不下去了。
他只是想到自己的国家也并不无辜,虽然并未贩卖战争,可他猜也猜得到,这场面绝对有阿斯托莉雅的推波助澜。他对自己的国家的秘密,知道的也并不多,可却足够明白,今天从这扇门走进去,他就再也无法将自己看做从前的那个宴池。他一向长的单纯,艾尔维特也好,黛伦也好,都没有教给他这些,可终究都是要面对的。
他开始变的混沌,他开始明白,黑和白从一开始就互相交融,神圣也是罪恶,一个人身上交汇着光明和黑暗,既应该下地狱,也行走在人间。
他们停在门口,加百列元帅看着宴池,并不催促他,就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宴池木然的吩咐胡安娜:“进去之后突进,你的任务就是找到两位女皇,捕捉她们。”
并没有一个人说,必须是活捉。
这时候,女帝们应该还在睡眠之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