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觉得自己清醒不少。
中庭夜色清明,繁花树影斑驳,重重叠叠间,几分扑朔迷离。
云濯其实并不是那种习惯夜夜纵欲之人,很懂得控制情欲,也懂得什麽叫做适时纾解,但这一次会如此疯狂失控想必也是凝聚了很久。
云濯回到房间,和衣躺在床上,望著床顶的帷幔,片刻也不能入睡。
倾璇是否真的如苍锦所讲的那样,死了。
他无法判断个中真假。
苍锦的话有几分可信。
自己又能信多少分。
回想起刚才的翻云覆雨,热烈纠缠,他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他从来都未曾对任何一个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即便是以往为自己缓解一时之需的青楼妓女,也从未会如此对待,但那一刻,听到苍锦说倾璇死了的哪一刻,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倾璇,是他等了十八年之人。
十八年,长吗?
到此刻为止,已经占据了他大半个人生的时光。
他是真的当她是他的妻了。
一个答应与他厮守终生的人。
怎可以说离开就离开。
云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他伸个懒腰,觉得浑身通畅,梳洗一番後便叫来一个下人,大概打听了些事情,带吃过午膳之後,便出门去了。
而他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晓月殿。
既然苍锦说过云郗影就在这处地方之内,他当然要去见下他本人,无论出於那一方面,都非见不可。
他今早就已经向人打听好了,云郗影每日午後都一定会在晓月殿的花园里闲憩,这个时候去一定能见到他。
云郗影是皇妃?是柳月澜的妃?
云濯实在觉得可笑之极,云郗影是什麽人,他是知道的。
堂堂七尺男儿,怎麽可能甘愿沦为一人的妃子,即使皇妃这个头衔听起来尊贵高尚,在云濯听来,却是对他的一种污辱。
他在云郗影身边也近十年了。他不敢说什麽了解,但至少他认为云郗影会留在此处绝对不是出於自愿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男女关系混乱,对於断袖之辟默认放纵的地方。云濯对著个所谓的狐界月宫,不存在一丝好感。
虽然皇子居住的一片地方不算很大,但走起来还是需要那麽一段时间。
云濯左拐右拐,穿过回廊,越过拱桥,眼前的景色换了又换,约一盏茶的时间才来到目的地。
云濯抬头看了眼门匾上的三个字,嘴边微微勾起,露出平时难得一见的微笑,举步踏入殿内。
云濯认为苍锦的锦阁已经叫人烟稀少,平时没什麽必要的人,苍锦不喜欢太多人守在他的居所,然而这晓月殿更加过之而无不及,静谧的完全不像有人居住般。
殿内很大,但环境很优美,四周植满了树木。主要的宫殿小巧j-i,ng致又不失雍容华贵,隐藏在茂密的枝叶间,要说这里也是皇宫的一部分,云濯确实有点不敢相信。
他继续往里走,穿过宫殿来到後院,跨入圆拱形的门,里面依然是满眼的翠绿,他抬手拨开眼前阻碍的树枝。
远处有两道人影,沐浴在阳光之下,举止亲密,很和谐的一幅画面。
云濯一时间顿在哪里,举步不前,仿佛被眼前的画面吓到了。
那个真的是云郗影吗?
此刻他正坐在椅上,背向後靠,柳月澜趴在椅边扶手,两人目光相交,嘴里低声说著些话,偶尔会看见云郗影低头一笑。
那样的笑容,温柔,淡雅,带著点点妩媚。
即使是云濯也是第一次看见。
十年来,第一次。
云濯抬起步子,缓缓走了过去,云郗影扭头与云濯四目相交。
原本残留在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漆黑的瞳仁里划过一丝惊讶,眨了眨眼,又平复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笑意,笑意直达眼底。
阳光之下,微风吹起他乌黑的发丝,几缕拂在细腻的脸颊上,远山似的眉,幽深漆黑的眼眸闪烁著耀眼的光芒,豔如桃花的红唇微微勾起。
这一张脸,
这一切的一切
为何云濯竟会觉得如此陌生。
不待云濯走过去,云郗影便从那边走了过来。
两人片刻无言。
最後还是云郗影先打破沈默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云濯先是一愣,没有想过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竟是这般平常的问好,他望著云郗影墨黑的瞳仁,点了点头。
云郗影又说 “你为什麽会在这里?我回庄听说你失踪了,现在看见你这样,我也放心”
云濯什麽都没有说,又或者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只是静静地望著云郗影。
云郗影淡淡一笑,道 “过来坐吧”
三人一同坐於凉亭之内,柳月澜没有出声,视线一直在云濯与云郗影之间徘徊。
亭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云濯突然抬起头,望向柳月澜 “你可不可以回避一下,我有话想同庄主说”
柳月澜看了看云郗影,对方朝他点了点头,他才步出亭外,坐在刚才的贵妃椅上。
“庄主,我听说你成了皇妃,是吗?”云濯淡淡开口。
云郗影没有回答,一笑,点了点头。
“为什麽?”云濯又问。
云郗影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垂下眼帘,视乎在组织语言 ,最後出口竟是这一句 “没有什麽为什麽”
“是不是因为他?”云濯手指了指外面亭外之人。
云郗影默认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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